夜色已晚。
安歌靠著陽臺欄杆站立著。
起風了,風吹過宿舍樓前的大楊樹,樹葉嘩啦啦作響。
她想抽根菸,可不敢,只好一次一次地做深呼吸,平復心口的疼痛。
經過一下午的奔波,早已經身心俱疲。
她下午又打了電話到農場,拜託對方無論如何要帶話給她的家裡,請他媽媽給她回個電話。
書桌上還攤著寫了一半的回信,她寫了幾個字就寫不下去,看著媽媽那秀麗的字跡,她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去責問,為什麼都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還要瞞著她?
心裡很亂很堵,好像堆滿了石頭。
重生,誰說重生特麼的就是好事?
所有的酸甜苦辣,生離死別都特麼的要重新來過一次。
她記得當年父親死於癌症,沒過幾年媽媽也跟著去世,只留下她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哦,不對,還有那個極品舅舅。
舅舅一家覺得她是性格綿軟好欺負,很快就瞅準了機會,把父親和母親所有的財產歸為己有。
她落得個一無所有,除了在部隊裡混吃等死。
到了最後因為政策的問題,就連混吃等死都過不下去。
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孤苦伶仃地一個人在這世界上飄著。
難道這一次又要重來一遍?
安歌自我嘲諷地苦笑了一會兒,繼續爬在欄杆上,託著腮發呆。
道路的盡頭出現一個人影,越走越近。
橘色的路燈投射在地上,有斑駁交錯的樹影。
那人在走至宿舍樓下,揚起臉,似乎在看著什麼。
天冷了,安歌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轉身準備回房間,走了幾步又突然又想了起身什麼,跑了回去,爬在了陽臺欄杆上盯著看,看著,看著驀然瞪大了眼睛。
她不相信似得又揉了揉眼睛再看,踮起腳尖,身體幾乎要探出了欄杆之外。
“安歌,樓下有人找你。”敲門的是隔壁寢室的王子玉。
屋內的人都抬起臉,安靜了十秒,彼此交換的眼神意味深長。
安歌在屋內眾人驚訝的眼神中跑下樓去。
風很涼,她只穿了件軍用長袖襯衫,剛剛洗過的頭髮披散著,被冷風一吹,溼漉漉地貼在了襯衫上,激得她打了一個機靈。
寧嘉樹皺了皺眉,扔下手裡的香菸。
帽簷遮住了他的半張臉,陰影中只能看到他又黑又亮的眼睛。
“我爸已經派車去接安叔叔,你就不用操心了。”他簡短地說。
安歌:“……”
這是什麼情況?
你爸爸?寧重遠?
寧副司令員派人去三百多公里之外的農場去接他原來的警衛員?
寧嘉樹看穿了她的心理活動,語氣有點不耐煩:“沒錯,是我爸派人去接他了,不管怎麼樣,安叔曾經救過我爸爸的命……我們寧家人可沒有你想得那麼冷血。”
我想得那麼冷血?
我什麼也沒想。
我……我從下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好吧?
我只不過是表達了我的驚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