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紅色娘子軍》的排練緊鑼密鼓的之時,安歌突然接到舅舅的電話。
安歌的父親安慶葆得了肺癌,已經回家休息了。
重生這段時間,安歌和父母沒有見面,也有一陣子沒有通電話了。
每次跟父母打電話,安慶葆說來說去就是那麼幾句話,“好好工作,好好學習,聽領導的話。”除此之外,好像就沒啥說的了。
眼下,父親得了肺癌,她卻一無所知,這種自責和愧疚的情緒如排山倒海一般席捲而來。
“我爸爸有沒有住院,醫生到底怎麼說的?”
像是抓住一根稻草,安歌只能夠問他的舅舅吳耀輝。
“醫生怎麼說我怎麼知道?”吳耀輝哼了一聲,“我這不也是剛剛得到了訊息,早就說了,讓他想辦法調動工作,好歹也要離軍區機關近一點,互相有個照應,就是不聽,真是個榆木疙瘩,說什麼都沒用。看,這下怎麼辦?那麼大老遠的鄉下,又是得了這絕症還不是等死?”
安歌的心裡像是被刀捅了一下。
肺癌,絕症,等死?吳耀輝說得都是事實,可是能不能不要用這種不屑的語氣。
對方停了停,“我說話不好聽,但是這是為他好。”
吳耀輝的聲音中充滿了焦慮和憤怒。
萬一安慶葆的這個病治不好,他這麼些年,不是白白在他們安家人身上花費時間和心思了嘛。
“舅舅,現在我要做什麼?”安歌心知肚明,卻不想理會,眼下她只有這個人可以商量。
“你要做什麼?你趕緊想辦法把你爸爸接來唄……總不能讓他待在那龜不生蛋的地方等死啊。”
吳耀輝說。
不管怎麼樣把安慶葆弄到軍區來,他就有辦法借這機會攀上寧家的人。
這也是他最後的機會了,要是安慶葆一命嗚呼了,寧家人哪會認識他是誰。
“接到軍區?”安歌怔了怔,接到軍區是個好辦法,但是她要怎麼去接?
“是啊,時間緊急,你趕緊想想辦法吧,要是耽誤了治療,那就壞事了。”吳耀輝又說。接著又哀聲嘆氣,“哎,我那苦命的妹子啊,命怎麼苦呢……我就說她不該嫁到那麼遠……”
“那舅舅你那邊……”安歌打斷了他的抱怨,她一個小女兵該怎麼去那三百多公里的鄉下接病重的父親。
“我最近有個非常重要的任務,要不然我就給你想辦法了,現在實在是抽不開身。”吳耀輝截住了她的話頭。
動動嘴可以,要是讓他真的忙前忙後,他可沒有時間。
安歌心裡明白,此時不和他計較了。
他能告訴自己爸爸重病的訊息就已經算是幫忙了。
不能指望別人太多了。
她掛了電話,站在值班室的發怔忪了一會兒,想了一想,又向總機要了農場辦場部辦公室的電話。
那邊辦公室的人接了電話:“你找安主任啊?他早就回去休息了,已經好久沒來上班了……哦,哦,你是他女兒啊,哎呦,安主任可想念你了,天天跟我們誇你,說你現在出息了,在軍區文工團跳舞呢……”
場部辦公室的人絮絮叨叨地說著,安歌聽了不清,眼淚順著臉頰就落了下來。
家裡沒有裝電話,寫信太慢,沒有手機,她要怎麼才能夠和家裡聯絡上啊?
魂不守舍的回到宿舍,安歌默默地站在窗前發呆,連李菁叫了她幾聲去打飯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