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前文,連日風雨不斷,雷鳴電閃續常,天宮黑雲壓頂,地郭汙泥敷浮,好一好雨幕拉開,卻遠遠看到那影綽綽的似鬼似人。
且說這北朝正國喜都的南城地勢低窪,有不少地方已經開始積水,泥濘不堪。
南城人在雨天大多不願出門,其他區坊的人也懶得往這南城跑。
這喜都城東南角本就貧苦,臨街的店鋪在這種鬼天氣下大多上了門板暫時歇業,安樂坊出售壽材的店鋪也是如此。
展宏跑向北側臨街的壽材店鋪,高躍而起用肩膀撞開門板,身子“咕嚕”一滾便隱入屋內的陰暗處。門外的五人緊隨而來,手持彎刀拉開陣勢。
說這壽材店鋪一面臨街,另一側繞過影壁牆有門通向後院。臨街的一面除了被撞開的那一塊以外全部上了門板。
店鋪外天色陰沉,雷雨反覆,此時只有微弱的光亮照進這壽材店鋪,隱約約看得見壽材店鋪前廳左右兩側停放著的數口大小棺槨,挨著牆角影影綽綽還有幾個人影。
隨後衝進來的五人屏住呼吸,一寸一寸地向前挪步,生怕漏掉展宏的藏身之處。
卒然之間門外一道閃電劃破當空,光亮映照之下牆邊的幾個人影顯現出真身來,原是幾個慘白麵色畫著紅臉蛋的紙人,它們正微笑看著鋪子裡的客人,風雨灌入這壽材鋪子,紙人們手舞足蹈雀躍歡呼。
突然這五人中的一位驚呼一聲,整個人被撞到棺材上,緊接著他的面部便遭到重擊,眼前一黑,手上已無力握刀。
天空又一道閃電破出,牆上映出人影,刀光一閃間,又有一人栽倒於地,鮮血將那幾個紙人慘白的臉蛋染成紅色。剩下的三人慌忙收緊陣型,背靠著背彙集於門口處,六隻眼睛環顧四方。
咱要知這屋內本就光線不好,他們這三位所在的位置卻正在門口,門外的光亮投進屋中,一時間可謂是敵暗我明,真真是危機四伏。
眼前這三位神經緊繃,忽地聽到兩聲弩弦輕響,但見兩支箭矢已經深深釘入其中兩人的脖頸。再瞧這兩人,棄掉兵刃,雙手捂住脖子,卻無濟於事只叫是垂死掙扎,不消一會兒這二人便共同攜手魂歸那黃泉去了。
再看最後剩下的這一人,見眼前同伴慘狀急忙向門外退去,一手握刀,一手持弩,雙眼驚恐地看著屋內。
展宏將摸到手的兩把單手巧弩摺疊後收於腰間,又從地上撿起另一人手中的弩,不做遲疑,迅雷之間甩腕子便是一箭,正將那門外最後一人射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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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宏坐在棺材上,臉上的傷口倒是不深,可右肩確是舊處添新傷,鮮血直流。只見他抬手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布條,左手與牙齒並用,將右肩傷口簡單包紮止血。正想著喘息片刻,突然屋外砰砰幾聲巨響,剩下的門板皆被撞碎,木屑飛舞,狂風夾著雨水灌入屋中。
定睛觀瞧,屋外站著三人,立於中間的看著面熟,略加回憶正是昨日董鍾穎那夥人中的一人。屋外這三位也不廢話,端起手中的連弩扳動機關,瞬時箭雨搭著風雨之勢射向展宏。再說展宏翻身蹲下,躲到棺材另一側。幾隻箭矢貼著展宏頭頂飛過,箭頭沒入牆壁,還有幾隻不偏不倚釘在了木棺之上。
“上!”陶貳一聲令下,左右兩人亮出兵刃衝進屋中。
展宏聞聲一腳蹬飛面前的棺材,這兩人卻也不閃躲,各自雙手緊握環首砍刀,硬生生將飛來的棺材劈為三段,緊接著衝向展宏。
說時遲那時快,展宏閃躲不急,正被其中一人頂撞到牆上,牆邊所放立著的紙人“吱呀呀”慘叫著碎裂開來。再瞧展宏手中刀格擋著對方的砍刀,那砍刀的刀刃幾乎是碰到了自己的鼻尖。於此同時旁邊的另一人看準機會,手中砍刀高高舉起,以那力開山嶽之勢當頭劈向展宏。
這展宏見狀緊咬牙關,手中刀撤回氣力,側頭矮身,在他面前之人仍是向著展宏全力推刀,如此一來頓時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懟到牆上。旁邊的另一人也來不及收刀,好好一砍刀正砍中自己的同夥,將其同夥的後腦勺砍掉半個,因這空間實在緊湊,這一刀也削掉了展宏左耳處的一塊肉。
展宏耳朵吃痛,臉上卻透露出病態的笑容,狂喜之下手握鋼刀挺身刺出,滾雷一聲眼前這兩人盡皆斃命當場。
推開兩人屍體的展宏用左手摸了摸左耳朵,在看看自己的手,沾滿人的鮮血,不知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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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雷,連連雨,敲打屋簷如夢綿綿,薰香繚繞燈花閃爍,女子輕倚窗邊言語溫柔:“惡有千萬,由心所造,心若不動,惡則不生……”
“甄兒……”展宏喃喃道:“我的心就是你的心。”
“那霜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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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貳進得壽材鋪內,看著幾近癲狂的展宏說道:“你為了一匹馬,就殺了這麼多人,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