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宏微笑道:“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想跟你們動手。”
說來也巧,兩人正對視之時,這棺材鋪的掌櫃領著夥計聽到聲響從後院趕來前廳。
壽材鋪掌櫃本來想借著陰雨天睡個回籠覺,可剛閉上眼就聽到前面鋪子裡一陣陣異響,心中暗道:難不成是雨太大自己家房子塌了?想罷趕緊披上衣服帶著夥計趕到前面,這掌櫃進得前廳定眼一看真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夥計見狀更是跳著腳顫抖著聲音鬼叫道:“殺,殺人,殺人啦!”
天空電閃,接著一聲響雷過後,這掌櫃和夥計已經是身首異處。
陶貳看著屍體,輕哼了一聲,雖然心驚這展宏出手狠辣,但也不敢遲疑,立刻衝向展宏,他手中長劍正直指展宏心口。
回看這展宏,他右手刀向上挑開攻來的長劍,這二人身影交錯,刀劍碰撞之聲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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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咚咚鏘鏘”的鑼聲由遠及近。
北朝正國上京喜都各坊之間均設有保險隊,日常負責維護治安、滅火、擋災。
這各坊間的鑼聲既是警報,鑼聲響起,臨近各坊互相支援。
巡城的鎮國軍聽到鑼聲也會快馬前往支援。一旦事態嚴峻,鎮國軍便會在各條主街的望樓上吹響號角傳遞訊息,通知八門各營調動。
話說到這裡,就細聊這北朝正國都城拱衛——京師喜都置有三軍護城:一為守衛京城的鎮國軍,二是護衛皇城的重(chóng)武軍,第三就是近衛皇宮的方正軍。除此之外允許京城開府的四位柱國將軍及皇子皇孫組建家軍,所建家軍人數上有嚴格要求。
再說回當下,不消一會兒, 在嘈雜的腳步聲、鑼聲與呼喝聲中,一眾人從那壽材鋪中抬出十具屍體,排排擺放在店鋪門口。一名鎮國軍的校尉用馬鞭翻動著屍體的衣物,然後抬手喚過身邊的兵丁,開口吩咐道:“快馬如實上報……”那兵丁正要領命上馬,卻又被這校尉攔住,他思索片刻接著說道:“找幾個腿腳麻利人也機靈的,把這事兒全城散出去,讓越多人知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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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漸隱但烏雲不散,屋簷仍嘀嗒著,路面坑窪積起一處處水凼。
董鍾穎一臉驚詫地看著曹叄,開口說道:“陶貳他……”嘴動著卻半晌發不出聲聲音。
曹叄往椅背上靠了靠,調整姿勢的同時緩緩地嘆了口氣。他右手旁桌案上的玻璃晶杯裡盛放著塞西的白葡萄酒,隨著他的動作,那杯中酒也跟著他不安地波動起來。在他身後的智肆兩手分別揉搓著腰後插著的金瓜錘頭,嘴裡嘟囔著:“這事可鬧得大了。”曹叄聽罷輕咳一聲,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疤痕,回頭瞟了一眼智肆,隨後轉過臉對董鍾穎說道:“少主,事已至此,不如就在喜都鬼市出一道懸賞令,重賞之下總有人能治得了他。”
屋內一時陷入死靜,倚靠在門口的博伍被這氣氛壓得難受,喉嚨裡惡狗般“咕嚕咕嚕”地響著,忽地一跺腳,高聲道:“就這麼個餵狗的貨色,叄哥你要懸賞多少?”
曹叄面無表情地看了看不作聲的董鍾穎,思量片刻開口說道:“萬枚金幣。”
“什麼?”博伍一蹦老高,腦袋晃盪地跟撥浪鼓一般道:“不!不!他個不配!”話音剛落好像想到什麼,隨即又笑了起來,眼睛發亮醍醐灌頂一般道:“嗨!嗨!不過你說這事道也行的通!我說你這一萬枚金幣給我留著!我現在就去取他小命!”
博伍說完大踏步就要出門,剛邁出一步就被曹叄叫住:“你給我回來!”
“幹嘛?”博伍梗著脖子,一臉疑惑。
曹叄沉聲說道:“你這人,不要衝動!且先聽少主的!”說罷看向董鍾穎。
一陣風吹入擾亂了薰香爐上的嫋嫋煙氣,董鍾穎雖眼睛盯著曹叄,思緒卻不知道飛到何處去了。
院中風吹枝葉,屋內寂靜無聲。董鍾穎收回目光,轉過頭閉上眼睛,開口說道:“我累了,你們就聽曹叄的吩咐吧。”
曹叄站起身,抬手揉了揉印堂穴,轉身對智肆說道:“找人去夜鶯會,散出訊息,我們以邊城商會的名義,出萬枚金幣買這匹惡狼的命。”說完又看向倚靠在門口的博伍吩咐道:“老伍你哪裡都不要去,就好好在少主左右侍奉著,千萬留心,寸步不離,等我回來。”想了想又對智肆說道:“你再叫上加特奴,多帶些人到西市的商會分號等著。”
智肆挑了挑眉毛,略帶疑惑地問道:“等?等什麼?”
“等那匹惡狼,倘若他自投羅網,你們就擒殺了他!”曹叄左手扶著腰間所懸那銀閃閃的刀柄,右手伸到頸後捏了捏,長長出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誒,我也得去一趟夜鶯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