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哥想都沒想,叼著煙說兄弟你還真看得起你哥。人命只有一條,被你輕飄飄說的好像誰真不怕死似的。
你的第二個選項未免太高看我,也可以說是太看不起我了。我的處事原則其實簡單得很,你搞不死我,或者我搞不死你。
我們都可以握手言和,該來往就來往,該做生意還得接著做生意。天大地大,合作最大,因為合作才能共贏!
張賽文一樣叼著煙,拿著把美工刀走過去準備劃開他手上的紮帶。他附耳對圖哥悄聲說:我不相信你,但我一定要放了你。因為我根本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人。
圖哥連喘息都沒有多來一次,垂下雙手就立馬用身體推著張賽文往安全地帶猛竄出去兩步。
邊走邊說,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這臺機器真他媽邪性,前兩年有一次工人下班了關閘刀關不停的。眾目睽睽下無電空錘幾十秒鐘你敢信?
張賽文快步離開他能拳腳相加的範圍。從衣服口袋裡掏出支票簿,手上的中性筆游龍畫風一般刷刷刷劃了幾筆。
然後撕下來遞給圖哥說:這筆錢當成買你跟蹤那人的資訊費也好,當成今晚賠禮道歉的費用也行。咱倆最好儘快就此別過,以免兩看相厭發生不可挽回的後果。
圖哥使勁甩了甩手臂後接過支票草草看了一眼說:好傢伙這麼多!這樣,現在我的運輸公司裡這些渣土車以二手車作價,這筆錢算你的投資款項。
數少了呢是哥欺負你不懂行,數多了呢你也不能讓哥吃虧。做生意不光是合作才能共贏,還得共贏才能持久嘛。
算你的五臺渣土車吧。你就當個甩手掌櫃就行,該分紅的時候我電話通知你來拿錢。
你嫂子什麼特長都不佔,但廚藝是真的一流。今天中午辦個家宴歡迎你入股吧。
張賽文大步流星往石場外面走,向著身後揮揮手高聲說你記得去碎石機下面的石子堆上解救一下你的保鏢。我電話號碼等下會發到你手機上,你記得把我要的聯絡方式給我!
汪二圖提了提褲子,想揮揮手卻發現因為長時間反向吊墜著自己的身體。他的雙肩關節已經充血到腫脹,根本提不起手臂。
他對著張賽文消失的背影吼說,我雙手又活動不開,半夜三更你讓我睡工棚啊操?
張賽文那輛全是塵土覆蓋的車子就停在石料廠圍欄邊。他發動車子一起步,滿車身的灰塵隨著引擎的輕微顫動簌簌落下。
透過車子尾燈的光暈,隨車散落的灰塵抖成了車子的一道虛影。衝出馬路狠踩了一腳剎車,高速運動的車輪在柏油路面上被強行扭著打了個轉。
路面上留下一道明顯拖曳狀橡膠剮蹭出的黑影。
山背面不遠有個村落,山前沿著山腳蜿蜒的國道邊就是汪二圖的石料廠。
前些年石料廠這邊也有零星的幾戶人家。汪二圖透過溝通,收買,恐嚇,驅逐等手段把那幾戶人家也全趕到後山了。
石料廠佔據的這個山坳,剛開張機械裝置進場那天有個遊方的風水先生從國道上經過。拿著根木棍敲敲打打湊過來張嘴就封四言八句。
他跟廠裡個子壯碩臉面黝黑的工頭說廠子佔的地是一塊空前絕後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強烈建議以後開山炸石一定不能炸到兩邊山脊線。
平整多餘的路基也不要大開大闔繞著山走,要規規矩矩在山坳裡活動。工頭聽半天不知道他想幹嘛,報告給了汪二圖。
汪二圖不耐煩問:你不就是村裡的人嗎?是不是風水寶地你就全然不知?工頭恍然大悟,轉身準備趕他走。
趕不走。
先生說,我擔著遭天譴的巨大風險給你透露了天機,還口頭為你向這皇天后土請了吉利。你不表示表示就想趕我走?怎麼想的你們這些糙莊稼漢。
汪二圖牽著正值青壯年的德牧從板房裡施施然走來。德牧吃了一半的肉被強行奪走,在繩子的拖拽下跟著主人不情不願姍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