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風的嗚咽,除了隱約卻喧囂的蟲鳴,除了遠處水蕩裡的蛙叫……
屋外其實還是有聲音的。
北側的城市快速路上,車輛破空的聲響其實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得益於本市的限行政策,所有外地牌照的車,所有不可以進城卻必須繞城才能到達目的地的各種大車。全都呼嘯著往不限行的快速路、高速路聚集,一路狂奔。
附近有個隔山逆向的大彎。那些拖頭半掛,那些不熟悉路的外地司機。靠近彎道就得趕緊鳴笛。
鳴的當然不是電喇叭,都是改動過的一水的氣動喇叭。司機師傅手指輕輕那麼一點,幾公里之外聽到這種流氓汽笛都會覺得肝顫。
張賽文還在撫摸著他的太陽穴,閉著眼睛卻緊皺著眉頭。不知道他是在欣賞遠處那些令人心驚膽戰的汽笛聲還是在厭煩這些聲音。
李斯瑞坐在對面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心裡卻早就架起了火,左一根右一根的添柴,灶膛裡火星四濺噼啪作響。灶臺上,一鍋熱油燒得正咕嘟咕嘟直冒泡。
幾分鐘後張賽文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停下了他那讓人不安的小動作。他站了起來,走到中間,掏出火機,點上蠟燭,深深看了李斯瑞一眼,欲言又止。
然後轉身蹲下又從腳邊那個旅行包裡開始一件一件往外拿東西。
那扎細繩子似乎被包裡的什麼東西給掛住了,張賽文這次蹲在了靠近門的一邊。
在李斯瑞眼裡他是側身蹲在那的。不知道他這個動作什麼意思,是想為蠟燭擋風還是怕李斯瑞看不見他的動作。
也沒見他著急,把手伸進包裡在慢慢摸索。袖口的綠色手錶錶盤反射著燭光,似乎比燭光本身還要亮得晃眼睛。
李斯瑞卻急了,剛才心裡那個灶膛燒的正旺。左一根右一根添柴加火,他下意識裡總覺得剛才張賽文掏出來的那幾截木方條早該化為了灰燼。
眼下卻真真切切擺在了那個旅行包旁邊,那幾截木方條上現在多了一紮細繩子。
那扎繩子在燭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白花花的光。張賽文袖口處綠瑩瑩的錶盤,視線模糊間怎麼看怎麼像毒蛇,像猛獸。
張賽文手上沒停,不緊不慢間又從包裡掏出幾截看起來組裝在一起的棍子。這幾截棍子看起來那叫一個油光水滑。
比起他第一次掏出來那幾截木方條,這幾截圓棍子被加工得非常精緻。就看他手下動作不停,發出咔咔幾下聲響後手上的那幾條棍子竟神奇的組成了一個現代工藝品。
好眼熟的東西!
太眼熟了,這東西是幹嘛用的?
末端一個塑膠件,有個活動的長短調節開關。為什麼末端一個塑膠件前面卻兩截分開?
分開的兩端前面還有個凹形的把手一樣的什麼東西?
李斯瑞一邊看,想看的更真切一點。一邊在心裡想,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張賽文這個牲口,從來就不是個臨淵羨魚的人,但凡有得選,他必定退而結網。
做任何一件事,肯定都有他的目的,這到底是個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難道張賽文也開始變得虛頭巴腦了?
快想想,快想清楚!這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李斯瑞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這是個柺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