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狼刀 (第2/4頁)

被程錦尚這麼一問,秦庸有些心虛了,他想起了皇帝將邊向禽奏摺念給他聽的場景,三十條罪狀,每一條都是死罪,皇帝在唸給他聽時一臉笑意,秦庸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笑意,可是被程錦尚這麼一提醒,瞬間覺得後怕,他一開始的憤怒和高傲此刻褪去了不少,說道:“說下去。”

“宰相大權在握自然是會得罪不少的人,但卻讓陛下安心,因為有宰相在,陛下不必事事躬親,可眼下大淵並不安穩,蓉州、黔州、尹州、安州叛軍四起,北棄、衛戎又大有脫淵之勢,如果陛下哪一天突然要追問這一切的原因,宰相怎麼回答,朝政是宰相在理,蓉州、黔州、尹州的叛賊是宰相的人在剿,討伐北棄的主帥也是宰相的義子,先不說朝政如何,這三洲平亂的人沒有一場像樣的勝利,征討北棄的王驚瀾王將軍已入北境三月卻音信全無,陛下要問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宰相難道會說是陛下無能嗎,還是會說自己的義子、學生無能?”

秦庸沒有說話。

程錦尚繼續說道:“卑職不是在說秦相的人無能,只是說當一切都不可收拾之時陛下總要責問,問題就在這裡,顏尚書被貶雲州,如今他的學生,眾人眼中的賢臣邊大人也即將身首異處,陛下回首,無論是顏尚書還是邊大人都是宰相大人您請命治罪的,如今朝中的人都對宰相您唯命是從,將來陛下不管動誰豈不是都是在拿宰相您開刀?是,邊向禽抗旨是重罪,可是邊大人一向謹慎小心,他為何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了底氣與您抗衡,他僅僅只是視死如歸嗎,還是得了什麼人的授意?卑職與邊向禽共事多年,不說是生死之交也算是志同道合,但無論卑職如何勸說,邊大人都無動於衷,這其中怕不僅僅是他視死如歸吧,卑職未按宰相的意思將邊向禽送泰安受審就是擔心這其中大有文章,宰相大權在握,陛下當真視若無睹?”

程錦尚一番言語,秦庸已覺背脊發涼,但是他是個聰明人,他非常清楚程錦尚很可能就是在為邊向禽開脫,但是自己這幾十年在朝堂上的所作所為確實經不起反省,他心虛,皇帝很痛快的同意讓他來渝州,會不會真如程錦尚所說,自己這一來再回泰安就變了個氣象呢,不過他最後還是硬生生擠出幾個字,說道:“程錦尚,你最終的意思不就是讓老夫饒過邊向禽嗎?”

“不,邊向禽辱罵宰相,抗旨拒調是大罪,宰相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就算了呢?”程錦尚很果決的說道。

這一回答倒是很出乎秦庸的預料,之前傲慢的態度此刻已然全無,隨即問道:“按你剛才所說,似乎有人暗下授意邊向禽為難於我,所以老夫自然是不能就這麼輕易殺了他的,可是老夫今日已告知渝州各府明日要將他審查問斬,如果老夫改變主意不殺他,你讓老夫如何立威於眾人?”

“立威於人非殺伐獨樹,卑職倒是有個主意,既能讓邊向禽罪有所受又能讓宰相威嚴不掃。”程錦尚說道。

“說來聽聽。”

“明日審理之時,宰相自然是有罪論罪,無論他邊向禽如何狡辯、辱罵,宰相大可以事實論之,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宰相自然也可以定他死罪,不過宰相可以說念在他勞苦功高的份上饒他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既然不想去靖州,那行,剝去他刺史一職,發配黔州便可,這樣一來,眾人只見邊向禽當眾辱罵當朝宰相卻不見宰相動怒攜私,反而寬心大度,免他死罪,這樣,邊向禽既被治罪,宰相也另樹嚴威,豈不是一舉兩得?”程錦尚帶著幾分邪意說道。

“哈哈哈哈,程錦尚啊程錦尚,老夫自以為你是一個正直爽朗之人,想不到你的手段不比老夫少啊,如今黔州早已落入了叛賊楊明珍之手,將邊向禽發配黔州無疑是送羊入虎口,和直接賜死沒什麼兩樣,很好,老夫就依你之言。”秦庸對程錦尚的計策很是滿意。

聽到秦庸的回覆,程錦尚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下了一半,就等明日審理結果了。回到府中,程錦尚安排人悄悄給邊向禽遞了一個紙條,大意就是明日受審之時要盡力的罵秦庸,不要認罪,邊向禽看到這個訊息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也搞不清楚這程錦尚在搞些什麼名堂,不過既然他這樣告訴自己,定是有他的安排,反正自己也憋了一腔怒火要往秦庸身上撒呢。

第二日,邊向禽在受審時果然大罵秦庸,眾官僚無不聽得心驚膽顫,秦庸也幾乎想殺之而後快,但是看到程錦尚的暗示自己又不得不強裝大度,只是論罪不說其它,隨後果然按照程錦尚的計策免了邊向禽死罪而將他發配黔州,直至這一刻,邊向禽才明白了程錦尚的用心良苦,本來他可以當場讓秦庸下不來臺而將自己就地斬殺,還發配什麼黔州,但昨夜在牢中細想,知道程錦尚甚是為難,所以今日也就適可而止,暫聽發落。

處置完邊向禽,秦庸才作恍然大悟狀對程錦尚說昨日有云陽驛使來報,程錦尚一聽,心中暗罵“老不死”,雲陽驛使前來定是有緊急軍情,他已猜到怕是楊明珍攻城了,如今已耽擱兩日,如果所想不錯,此刻雲陽怕是凶多吉少了。

秦庸來渝諸事也算處理得差不多了,便即趕回泰安,一來擔心宮中真如程錦尚所說生出什麼變化,二來聽程錦尚說雲陽城危害怕叛軍直攻渝州危及自己。程錦尚恨不得一腳直接將秦庸踢回泰安,所以秦庸前腳走,自己後腳馬上就去見了被扣的雲陽驛使,聽完驛使報告,程錦尚大叫“不妙”,隨即吩咐成言吾即刻率兵五萬南下雲陽,隨後再安排府中高手連城宗一路跟隨邊向禽,待邊向禽進入黔州後便偽裝成黔州叛軍當著押送官兵的面假意殺死邊向禽,然後唬退押送兵再伺機救下這位視死如歸的刺史大人。

程錦尚在安排妥當後開始閉目養神,他知道秦庸已經對自己不滿了,邊向禽被貶,接下來渝州刺史定會是秦庸親信,自己以後在渝州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更重要的是他低估了渝州城中秦庸的勢力,他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自己身邊到底還有誰是秦庸的鷹犬。

不過陶臣末讓他很省心,五萬援軍剛行至半路便收到了雲陽捷報,程錦尚仔細想了想,最終決定讓成言吾率兵繼續前往雲陽先不要回渝州,渝州有行臺軍十萬,但是自己真正能控制的在六萬人左右,剩下的都被秦庸的人牽制著,他讓成言吾率走五萬精兵,意在先遠離秦相眼線,在雲陽做個外應,有些事必須要有所打算。

秦庸在回泰安的程中也收到了雲陽的捷報,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相比其他人的興奮,秦庸深感不安,自己的門生褚純安入黔兩個月毫無作為,反倒是一個無名小卒巧立戰功,陛下那邊怕是不好交代,但是也不全然是壞事,畢竟陶臣末任雲陽宣威將軍是他與程錦尚一同向陛下舉薦的,怎麼也能撈到個知人善任的名頭,同時他也算清醒,知道雲陽一戰後楊明珍元氣大傷,便命褚純安趁勢反擊,以攫取戰功。

褚純安也正有此意,隨即率軍攻城,楊明珍本未太在意這個庸才,不想他竟然趁火打劫,連下十餘城,覺得甚是羞辱,隨即撤出黔陽,駐紮洞湘,派敗軍之將伍文通領大將李秀反擊,褚純安本就是投機取巧才得大勝,李秀是大淵流犯,痛恨秦庸一門,所以戰力倍升,褚純安哪是他的對手,稍一接觸便敗下陣來,落荒而逃,數萬大軍剩下幾千人逃往蓉州。

褚純安戰敗的訊息很快便傳到了秦庸的耳中,秦庸立刻下令封鎖訊息,此事萬萬不能讓陛下知曉,否則褚純安命不保矣,他在府中苦思良計,以求回春之術,這時,府中謀士安影棟謀得一計,即讓褚純安前往雲陽督軍。

若將來陛下問起,就說楊明珍在雲陽其實只是傷及皮毛,而其在黔州依然有重兵在握,所以黔州平叛大軍壓力堪大,褚純安戰略撤退前往雲陽督軍意在遏制黔軍入渝,鎮守渝州門戶。安影棟算準雲陽有陶臣末,楊明珍在此受挫定不敢再冒然進攻,將來授功,褚純安作為督軍自然有份,而其在黔州的潰敗便可解釋成是戰略撤退,如此有過而受功,可謂是上上策也。秦庸覺得此計甚妙,立即命褚純安前往雲陽督軍。

褚純安自知戰敗事大,怕是再無力迴天了,聽得秦庸的安排突又覺得病木回春,甚是興奮,隨即丟下幾千敗軍匆匆領著幾十親兵便前往雲陽。

幾乎在褚純安得知秦庸安排的同時陶臣末也接到了兵部的命令,那就是朝廷將會派特巡前來督軍,眾人無不疑惑不止,這雲陽城守得好好的,朝廷怎麼突然要派什麼督軍,但是當看到褚純安的名字後,大家也都明白了,但是卻更令人氣憤,敗軍之將竟然搖身一變成了督軍,當真是荒唐至極。

陶臣末自知秦庸用意,所以並未多言,而是安排下去依舊按特巡例制迎接,並備了雲陽軍情已便明上。

三日過後,褚純安耀武揚威入了雲陽城,眾人很是佩服,在他身上竟然完全看不到一絲剛剛亡命潰敗的影子,彷彿他生來就是個帶著光環且百戰不殆的人,王立陽真是恨不得上去一把把他撕碎了,但因為陶臣末事先打過招呼這才勉強忍了下來。在接待褚純安好吃好喝之後,陶臣末本打算向其報告一番雲陽近況,但是剛開口就被這位督軍給擋了回去,說什麼自己車馬勞頓,需要先好好休息休息,陶臣末也就懶得再細碎一番。

褚純安口口聲聲說自己甚感疲憊,但是在席上卻大話不止,久久未見去意,而且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找任蒹葭說著話,問她身世,誇她漂亮,任蒹葭甚是反感此人,但是礙於他是朝廷派來的督軍,所以也就只有敷衍著說些應答的話。

陶臣末見得真切,便有意無意的提到李秀,褚純安在李秀手下吃過大虧,心情自是不好,便又匆匆喝了幾杯酒悻悻的回到了房中休息。但是他卻怎麼也睡不著,倒不是被陶臣末刺激到了,而是腦海中翻來覆去的想著任蒹葭,他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漂亮了,自己妻妾成群,但是沒有一個比得了這位蒹葭夫人,況且這幾個月來一直在軍中,雖時有女子入帳,但多是胭脂楊柳,甚是無味,而這位蒹葭夫人實在是太過異於凡塵、獨有風味了,越想越是覺得煩躁,便起身出門,說是要去拜訪拜訪蒹葭夫人,但是剛走到蒹葭府門報了姓名,卻被任蒹葭的護衛良袪告知夫人還在將軍府,褚純安一想到陶臣末和其它眾將在場瞬間便覺興趣寡然,只得又憤憤離去,走到半途又覺得有些不妥,便令左右先去備置些禮品,擇日再登門拜訪。

對於褚純安在酒席上的輕佻,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王立陽、魏文忠等人對任蒹葭敬佩有加,見褚純安這般模樣甚是惱怒,都勸任蒹葭要小心提防著他,任蒹葭什麼人沒見過,自是知道褚純安的意圖,所以她一回到府上就命良袪,若非將軍府的人來見,其它任何人都要拒絕,所以褚純安自然是吃了閉門羹,但是這樣也總不是辦法,褚純安奉命來雲陽督軍自然會在此待些時日,能拒絕一次總不能次次如此吧,所以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若是褚純安再來那便見,一次便把話說清楚了對誰都好。

到了晚上,褚純安拒絕了將軍府的晚宴,因為他聽說今晚將軍府重在報請雲陽軍情,這樣的場合任蒹葭按理自然是不會參加的,所以他便藉口有事出門去賞這雲陽夜景去了,走到深街,尋得一處煙花場便帶著眾人興高采烈的進去了。時至深夜,褚純安玩得膩了這才回府,回到府中又覺百無聊賴,索性把府中的僕人喊來問話,意在打聽任蒹葭的情況,這些僕人是吳長青挑選的,都是些機靈的人,大多顧左右而言他,褚純安拿出幾錠銀子先賞了,這僕人也就把知道的說了,其實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僕人領得賞錢,轉身便把事情原委告知了吳長青,吳長青隨即便去稟告了陶臣末,陶臣末甚是無奈,這褚純安當真是不務正業到了極致,他本未讓人跟著褚純安,但吳長青這樣安排無疑是沒有錯的,這會兒他深知褚純安居心不良,便讓吳長青緊緊盯著他。

經過一夜輾轉,褚純安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用過早飯便帶領幾個親信帶著昨日挑選的禮物去往任蒹葭府上,良袪本想將他拒之門外,但任蒹葭交代過,只要他再來便放他進門。

進到府中,褚純安裝模做樣的客氣了一番,隨後便問到任蒹葭的身世,假意感慨“夫人柔弱女子竟經歷這般風雨,實在是惹人憐。”

任蒹葭知道他的來意,便說道:“本司是陛下親命桐平府司,凡事自然聽從陛下安排,所以為不辱皇命,上陣殺賊、取敵首級自然是家常便飯,褚大人不必覺得憐憫。”

褚純安嘿嘿笑道:“是是是,夫人膽識過人自然不懼這刀光劍影,不過夫人畢竟一女子,有時候,嗯嗯,有時候難免需要個男人幫扶。”

“大人多慮了,當世男子多有欺世盜名之徒,蒹葭自有活法,何必自降人格。”任蒹葭淡淡道。

褚純安臉皮甚厚,明知任蒹葭是在拒絕甚至諷刺自己,但依舊扯著臉嘻嘻笑道:“夫人此言差矣,這世間有些事畢竟是女子所不能做的,你說呢?”

任蒹葭現在很是後悔放他進門,見這人越來越是輕薄,心中怒氣漸起,冷冷道:“大人,若是沒什麼事兒煩請回府吧,蒹葭與宣威將軍還有要事相商,這便要去往將軍府,實在是多有得罪。”

褚純安擺擺手道:“雲陽府有何要事我這督軍怎未聽說,再說了,夫人與宣威將軍本是同階,你大可不必聽他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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