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是在逼問順哥的情況下,才知道李崇昭是為了要娶一個民間女子而觸了龍顏,被當場杖刑。
沒有人知道她心裡有多疼。
當初有過的疑心此刻反覆折磨著她的日常,李崇昭沒有騙她,至少他是為了那句承諾,受了這份苦楚。
這樣的情誼,她無法忽視。
天家的威嚴她並不是很懂,什麼人類的權謀她也不明白。但是她看著榻上蒼白的一張臉,想好了一輩子的決定。
小梨知道皇帝賜了婚旨,哪怕李崇昭被打成這樣也逃不掉的婚旨,她也沒有辦法抗爭。或許冒著天譴的危險,去殺了孟妤,或者是皇帝,但是人間還有那樣多的人,她沒那個本事去殺人,也殺不了那麼多反對的人。
生來便是草芥的命運,又何來抗爭?
這樣悲觀的想法在腦子裡剛冒出來,又被她自己生生掐斷。
一個人,生來就是要解決辦法的不是嗎?
雖然她還談不上是個人,但好歹也算半個了。
她日日夜夜的苦思冥想,想要為自己,為李崇昭,謀一個好的出路,一個萬全的好結局。
一天她坐在李崇昭的床前,睡了兩個多月的李崇昭醒的時候還很虛弱,她便想著法子去給他捉烏雞熬湯。
其中一隻烏雞也是修煉了五十年的烏雞精了,但在她百年道行面前還是大巫見小巫。三兩下拔了毛,開水一滾,佐以些姜蒜,上一秒還嘰嘰喳喳的烏雞下一秒便進了李崇昭的肚子。
她手藝不好雖然是個事實,可是從李崇昭那張苦成菜瓜的臉上親眼看見了,心裡卻終究不是個滋味。
但他卻很給面子,難喝也喝了,一小口一小口的下肚子,看上去很是要命。
小梨想了想道:“你娶孟妤吧,然後再娶我當你小老婆。”
李崇昭一口氣沒上來,烏雞湯卡在喉嚨裡,險些見閻王。他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你又打哪兒聽的摺子戲?什麼小老婆,這話誰教你的?”
小梨嘆氣道:“說實話,我很不喜歡孟妤,但是沒辦法,你必須要娶她,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只能想個折中的辦法了。”
李崇昭卻來了興趣,順著她的話道:“那娶了你們兩個人,我總不能整天陪著你吧,她怎麼辦呢?”
小梨也為這個問題苦惱了一會,半晌道:“其實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倒也是可以在府裡給她找個相好的。只不過這樣一來名聲怕是不大好聽。”
李崇昭笑著擰她的臉:“我怎麼就攤上了你這麼個活冤家。”
小梨笑著去打他的手,兩個人鬧成一團。
卻聽見下人來報,說是沉木侍衛回來了。
李崇昭趕忙讓人進來。
小梨也順勢看去,心裡猛的一驚。
這個沉木已經不像她之前見過的沉木了。
從前的沉木只是不愛說話,卻很高大,健壯,成天揹著一把劍,似是個武痴。
而如今的沉木,卻很瘦削,他的左腿似乎出了什麼毛病,走路很不方便,臉上脖子上,都有很重的一道道疤痕。看上去第一眼是恐怖,第二眼是害怕,第三眼便是沒什麼感覺了。
只因為當事人沒什麼感覺。小梨覺得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那副臉,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你永遠也想不明白他倒底在想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