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冬季對於士兵的健康而言,完全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大量計程車兵水土不服,就連剛才倒下的第一位北地士兵,在死前所產生的幻覺,就跟身體上的凍傷有關。
尤利塞斯,作為一名志願加入北伐大軍的修士,自然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當然,他憂心的僅僅是戰局的變化,更多的還集中於對解決已有問題的強烈渴望。
在這場戰役之前,帝國的任何醫學資料中,完全沒有過關於“凍傷”的記載,所以在面對大規模計程車兵凍贍情況,這些傳播信仰,兼職做醫生的知識分子,拿凍傷幾乎是沒有任何辦法。
防備凍傷並不難,難的是在發現凍傷之後的治療措施。
士兵在凍贍初期大多不以為然,行軍打仗,凍壞一隻耳朵、丟幾個手指、腳趾,在這個年代本就沒有什麼多大的新奇,凍掉了也只能自己命不好。
但凍傷所引起的併發症卻著實了要了這些“不以為然”計程車兵們的性命。凍傷所帶來的感染,傷口上的蔓延將會逐漸破壞士兵的身體結構,他們會先不同程度的引發浮腫的現象,然後就是發熱,有個別計程車兵在行營的時候,還會在北海的白色荒原中出現幻覺,一如剛剛決鬥中被殺害計程車兵那般。
大普魯斯帝國的修士除以哥德修士為首的“教會派”,以故的霍普曼休斯為首的“宮廷派”,廣泛的鄉村、鎮傳教士為中堅力量的“拯救派”之外,教士中還有這樣的一個團體。
尤利塞斯是個在修士圈子裡面著名的“怪人”,雖然他在教會中的確擁有一定的地位,而他也是一個神學上的大師,但他卻並不以此出名。
他是一個“神盜派”的中堅人物,而這一如他參加教會的初衷。
神盜派的修士們從受洗禮的第一開始就不是為了禮神,而是為了從神哪裡盜取知識。在這個貴族和教會掌握了所有智慧的年代,即使想要做一些別的什麼研究,也必須要披著神學的外衣,而教會中的大修士們也的確需要這一部分“信仰沒有這麼堅定”的人來為教會服務。
教會必須要掌握最多的知識,而這些知識的組成部分不僅僅侷限於他們已有的,相反,修士們經常會拿出一些精巧的新鮮玩意來向平民們炫耀。
“看,神賜給了我們更新的耕犁,它比你們原來的更好用。”
這雖然不神學,但是很有效果。
而他今的所作所為,更多的也是出於無奈,亦或者是一種特殊的情緒。
大普魯斯目前的宗教雖然在文化方面佔據了優勢,但還沒有壟斷一切的能力,不趁現在解剖幾次人體,恐怕他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更何況這次的又是兩個“罪人”。
至於解剖蠻族的屍體,他也不是沒想過,但……
蠻族的身體結構如何能跟被神祝福的大普魯斯人一樣?就不拿薩丁教會的教義距離,單單是大普魯斯人如此光輝燦爛的文化而言,尤利塞斯也不覺得這些蠻族的屍體配當一個合格的實驗品。
無論如何,這場修士的解剖屍體,只是在軍營中的一個插曲,當他們這一代修士的工作被人翻查出來,然後再被發現其價值的時候,那起碼要等到百數年之後了。
現在最要緊的是,皇帝昏倒了。
儘管尤利塞斯診斷再三之後,都只得出了一個結論:皇帝不過是疲勞過度,加上先前的風寒還沒有大好,所以才有了現在的狀況,但在皇帝醒來之前,軍隊中依然面臨著群龍無首的局面。
撤軍、還是不撤軍,這是一個問題。
斯沃德驚訝的發現,自從自己設計加速了先帝的死亡之後,原本一帆風順的人生便多起了幾多波折,才剛剛坦誠的交代了北海王國方面的問題,皇帝卻又病倒了。
如果這場興師動眾的北伐戰爭就這麼有始無終的結束,那勢必會有損皇帝的臉面,彼時皇帝可能要拿他來出氣,原本能參與帝國決策的馬耳他家族,很有可能就因為他這一個撤軍的舉動,先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但如果他繼續征討……皇帝不幸病死在路上?
後果是什麼?
皇室絕嗣、帝國崩潰、大量有野心的諸侯宣佈獨立?
那好像對馬耳他家族沒什麼壞處,吧?
總之其實是沒有前者的損失更大,馬耳他家族有數量眾多的農莊、城堡、甚至是私兵,受封的騎士,論起諸侯大亂,他沒準還能舉起“維繫帝國”的大旗來。
一念至此,斯沃德只覺得自己心中好像有條毒蛇被放了出來。
農諾將軍在一旁偷偷的瞄了兩眼斯沃德的臉色,眼神中頓時增添了幾多瞭然。
他當即將那些在一旁圍觀計程車兵趕回了自己的營帳,並且安排了巡營的人手,並囑託道:
“有違令出營者,盡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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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過一個有始無終的宴會,和心驚膽戰的半個夜晚之後,士兵們最終邁著艱難的步伐在第二的黃昏來臨之前,趕到了海城堡的城下。
按照農諾將軍和斯沃德制定好的作戰計劃,軍隊應該在接近海城堡之後儘可能快的對著座城市發動襲擊,以便於以最快的速度取得戰果,從而減少北海王庭從他實際控制的若干個公爵領中得到援兵,增加圍城戰爭的風險。
但軍中低劣計程車氣使他們不得不更改了自己的計劃。
至少有超過一半的陸軍參與不鄰一的戰鬥中,就算拿著鞭子硬抽他們,也休想叫這些精神氣都散了個乾淨計程車兵朝前走一步。
如果硬拉著他們上前攻城,那麼等待著他們的就是兵變,眼下佩里斯皇帝昏迷不醒,軍中沒了穩定軍心的吉祥物,這使得他們對打硬仗完全沒磷氣。
無論如何,在當日拿下海城堡已經成為了幾乎不可能之事,為今之計只有下令讓還有戰鬥力的南方軍團和騎士們先行襲擾一番,趁著他們還沒有防備儘可能的殺傷守軍、或者是清除進攻的障礙,為接下來的攻城戰役做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