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女子在黑熊耳邊小聲私語幾句,後者眼中爆發璀璨光芒,喜出望外的轉身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她身前。
“梁仲生,我鍾九秋倒是要跟你好好鬥一番,這次的賭注就來決定你我未來的大道祚運,還有人族與妖族百年之後的境遇吧,陽州這片土地該掀起軒然大波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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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一座遠離塵囂的府邸靜僻的出奇,門扉上面掛著一面紅木牌匾,州城內大戶人家在自門前高懸的無非是宗籍姓氏或者朝廷御賜的官銜正位,眼下這個卻是個“春秋繁露”形意四字,尾綴單字“居”,五枚正楷字型頗有氣勢,每一畫猶如高崖湍流飛瀉百里後猝然迸發而起,豪放不羈,這區區五個字尋遍整個燕趙國境都找不出幾塊相以匹敵的手筆。
府邸正中央處廂房外的窗欞透出昏黃燭光,儼如潮水高低起伏,由於屋內屏風擋住了大部分光線,所以沿著窗格往裡瞧只有些迷糊殘影。
一位高大身影手持木香彎腰拜祭,將三炷道家木香握為扇狀插在鎏金香爐中,香爐升起縷縷清煙並快速燃盡香料則代表禮成。
那頭戴玉冠的中年男人豎出中指食指朝著香爐方位大聲一呵。
“清陽者薄糜而為天,重濁者凝滯而為地,陰陽氣聚,萬物瞬發,奉九州山水真君法令,敕!”
那張千瘡百孔的畫卷悠然飄蕩至他身前,像錦緞般漾起褶皺,玉冠男子目色一凌,借雙指在其表面劃下一道,留出一練淡金色弧線,古卷剎那爆發金芒,溢位上百個隸書字型,依次排列井然有序,玉冠男子大袖一揮,再度抬手。
“喚陽州福德正神!”
七八枚金字撞擊在古卷某處畫景上,旋即與之融合為一體,下一剎那一溜褐色濃煙自下而上竄出地面,是一位手杵碧色柺杖的大褂老頭。
“是何人命老朽千里迢迢趕來!”大褂老頭一臉怒色,氣喘吁吁的喊到。
“是在下喊的。”玉冠男子一臉平靜,將手負在背後緩緩向外走了幾步。
“你乃是何人,喚我福德正神有何要事?”手杵柺杖的老頭也跟著他原地轉身,老頭滿頭白髮,連鬍鬚都是雪白。
“我嘛,我是燕國朝廷的黃門侍中,名叫梁仲生,不知土地大人可曾聽聞在下的名諱。”
“哦,原來是燕國的二品黃門監大員,失敬失敬,老朽方才失禮,希望梁侍中大人不要怪罪。”那老頭本來十分氣憤,大晚上被莫名召喚而來,一看還是個平庸的凡夫俗子,要是後者不給他個妥當的解釋,他勢必要他知曉請神容易送神難的厲害。
誰知一聽見黃門侍中四字立馬萎了,須臾又報上樑仲生的名頭,梁仲生死何許人也?
十年前一個司馬南風可謂在三教名人,山上山下神明散仙大半座燕趙江湖名聲顯赫佔進了風頭,隨後司馬南風在人間銷聲匿跡,短短三年時間墨麟書院又出現一位身攜天地浩然之蔚的儒家奇才,並被朝廷封為黃門侍中可替聖上綏撫各州軍政民政,甚至於插手一域山水神祇的敕封罷黜。
“陽州土地做的怎麼樣,還舒服嗎?”玉冠男子偏了偏頭,似笑非笑。
“大人,小的在陽州一向是恪盡職守,對朝廷是忠心耿耿忠貞不二啊!”土地老兒的面色瞬間慘白,如失考妣。
“這個嘛,我自己會去考核,你就不用白白擔憂了。”
“不知大人,喚小人來幹嘛,不會只是想了解陽州七百里境域的奇聞怪志吧?”土地老頭小心翼翼的問到,他對這位權勢煊赫的黃門侍中忌憚不已。
“正事的確有,前幾日陽州刺史一事你知道些什麼吧?”
“這事……小的法力低劣,勢力卑微,好多事情都不是我能阻止干預的啊!望侍中大人明察秋毫,我也是被逼無奈……”白髮老頭將頭埋在頸下,大氣不敢喘息一口,被大褂籠罩的短小雙腿戰慄個不停,稍不留神今晚便是滅頂之災。
“仔細說說是什麼樣的妖怪。”玉冠男子不知何時回到位置上,專心致志的欣賞白天所繪的字畫。
“是狐妖,還有黑熊,還有一個隱匿了真容的妖王,煞氣沖天,應該是來自外州的,法力滔天。”白髮土地腦子快速的回溯了一遍,一字一頓的回答到。
“近日裡陽州數百里地界可有不尋常發生?各路山神水靈可有蠢蠢欲動?”
“其餘沒有什麼端倪徵兆,唯獨明臺峰靈氣氤氳,似乎有玄機暗藏。”
“好了,你可以走了。”玉冠男子連頭都懶得抬。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小的有訊息了一定會再次稟報給大人,為大人鞍前馬後在所不辭!”老頭如釋重負遁入地底一縷煙塵都不敢激發起。
“看來將來不久陽州將有靈寶現世了。”
“蛟龍,寒之靈也,天鳳,火之魂也,血水交融,這兩者勢必聯袂而來,現在這樣不就應景和睦了嗎?”玉冠男子手掌在字畫上輕輕一抹,那張黃紙異彩紛呈,畫中明臺峰有一束鴻芒昇天,湖上有蛟龍翻滾咆哮,東方蒼穹有鳳凰染紅了半邊雲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