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期對辛苦怒目而視,也不和她分辨什麼,而是猛然跪下,對崔秀寧下拜叩首,顫聲道:“臣禮部侍郎王期,有罪!”
說起來,王期雖非海東老人和元從出身,卻是做過前宋禮部郎中,精通禮儀,幫了禮部尚書吳鎮樓很多忙,他雖然是副手,但業務上比吳鎮樓這個尚書強多了。不然,也不會做到禮部侍郎的高位。
崔秀寧心中有數的淡淡說道:“你有何罪?”
“微臣,微臣…”王期汗出如漿,卻吶吶不能言。
滿朝文武愕然之後,無不心中明瞭。
“臣於花間之道,有失檢點。是以,是以公務之餘,偶爾留戀秦樓楚館,招惹蜂蝶,丟了國朝大臣體面。臣有罪!”
王期說完這些話,簡直羞憤欲死。
可是,群臣也好,皇后也好,都是一臉“我不信”的神色。
好色是毛病麼?
是。
可是風流好色,卻說不上是罪。去秦樓楚館眠花宿柳,固然不光彩,但總不至於是什麼罪過。
說句難聽的,這滿朝文武,有多少人敢說自己沒去過?
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果然,辛苦小臉一拉,對崔秀寧說道:“啟稟娘娘,司婦寺所管的秦樓楚館,也是設了銅簋的。好巧不巧的是,微臣檢查銅簋時,發現了有個叫煙媚的女子,檢舉禮部侍郎王期,多次白嫖!”
什麼?
白嫖?
禮部侍郎乾的事?
這…
滿朝文武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精彩。他們的神色先是懷疑,再是錯愕,最後變成一臉便秘的神色,似乎都很辛苦。
你好色也就罷了,去那快活也不是什麼罪名。
可你不能白嫖不是?
我大唐高薪養廉,你堂堂從二品大員,一年好幾千銀圓的俸祿,你王家也算江南望族,說起來還自稱是烏衣巷王導的後裔,就這?
多次吃白食,不給錢?
你這麼幹,丟的不光是大唐朝廷的臉面,就是花間相公們的臉,也被你丟了啊。
王期“嚶嚀”一聲,差點暈了過去,他的眼睛盯著光滑的金磚地面,卻看不到一絲縫隙。
大唐告密成風,他本來的確有點擔心煙媚會舉報自己。可仗著自己是朝廷重臣,終究以為一個卑賤的煙花女子,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舉報自己。
這也是他一直不滿大唐告密成風,想要奏請取消銅簋制度的原因。
誰成想啊,原本針尖小的擔心,竟然變成磨盤那麼大。
他的確多次白嫖,可那真不是因為沒錢,要說他沒錢,他自己都不信。
他只是喜歡…不給錢。
因為,他覺得給錢就無趣了。他只是享受白嫖這種姿態。
怎麼?自己清華簪纓子弟,堂堂從二品大員,又風流倜儻,如此降尊紆貴的專寵一個卑賤的煙花女子,那難道不是她的福氣?不是她的造化?
她不倒貼,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還要自己花錢?
所以,王期希望自己享受的是柳永那樣的待遇。這才是他白嫖的原因。
可是想不到,這個賤人為了上百塊銀元,竟然把自己告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