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先霖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胡鬧!”
他把趙楚陽拉到門外,低聲道:“你以為爹不想為你出氣嗎?陸家那等商賈人家,屁都不算。我忌憚的是錢文慕,他的兒子可是太子太傅!而且,我有意與錢家聯姻,斷然不能和錢文慕撕破臉。
“陸景淮肯定是要抓的,只是得委屈你配合一下,把事情經過再講一遍,讓錢文慕有個臺階下。”
趙楚陽不屑冷哼:“太子太傅算個屁,在臨安,還不是爹說了算?”
趙先霖被哄得笑眯眯的,拉著兒子回到書齋,高聲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將來要考取功名的,今日你們做個見證,聽一聽你們的同窗陸景淮,是如何傷了我兒子的!”
趙楚陽不情不願地把昨夜之事又講述了一遍。
他講得非常細緻,連手被砍斷時的感覺、血是如何噴濺出來的,甚至切口的平整程度,都形容得十分到位。
學子們聽得津津有味,仿若身臨其境。
那些被趙楚陽欺負過的人,心裡別提有多痛快了。
“怎麼樣?這下你們相信了吧?”
趙楚陽陰惻惻地看向陸景淮,彷彿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錢文慕沉沉地嘆了口氣,“陸景淮,你可有話反駁?”
陸景淮下意識朝沈長風看去。
若是這傢伙不幫他,他不介意把他供出去!
司徒源有心維護自己的學生,溫聲道:“陸景淮,若不是你做的,你只管說出來,書院定會還你清白。”
他身穿寬大的群青道袍,黑白相間的髮束得一絲不亂,站在書案前,彷彿正義的決裁者,令人心安又信服。
他平和、儒雅,與祭酒帶給人的那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完全相反。
當遭受到所有人態度強硬的質疑與責問時,溫柔體貼的話語便很容易令人動容和接受。
陸景淮本來十分不屑,可司徒源一開口,他便覺得有些委屈。
趙楚陽的手,真的不是他砍的呀!
他煩躁地撕下一頁書,剛要為自己辯駁幾句,沈長風從容起身,清冽道:
“趙公子確定昨夜的兇手是陸景淮嗎?”
趙楚陽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不屑道:“廢話!”
沈長風哂然一笑,“那麼你的證詞便漏洞百出。”
“好你個沈四!這兒有你什麼事?你胡說八道什麼?!”
趙楚陽作勢要衝過去揍他,猛然牽動到腕上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沈長風朝著趙先霖作揖,不卑不亢道:
“首先,趙公子說昨夜的兇手以黑布蒙面,故而並沒有看見兇手的真容。試問,僅憑無端猜測,怎能一口咬定行兇之人就是陸景淮?”
學子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覺得他說的很在理。
陸景淮默默翻了個白眼。
本來就不是他砍的!
趙楚陽愣了愣,隨即兇狠道:“就算我沒看見兇手的臉,我也能肯定是陸景淮做的!”
沈長風微笑,“其次,趙公子說那兇手只用了一刀便斷了他的手,手法狠辣,切口平整。
“道行淺薄的屠夫尚且無法精準斬斷豬牛羊等牲畜的筋骨相連之地,試問,陸景淮一個武術平平之人,又如何能做到趙公子口中的那般手法?”
陸景淮立刻不服氣了,“我武術平平?小爺我在天香坊稱霸王的時候,你沈長風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
後面的話他沒敢再說下去,因為錢文慕給了他一記眼神。
趙楚陽被堵得啞口無言,甚至有些動搖自己的想法。
畢竟他真的沒看見兇手的臉,而且他也不認為陸景淮有那個能耐敢去砍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