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渝縣城,城頭上兩個守衛看著遠處走來的一隊人馬,在那裡交頭接耳。
“好幾天都沒來人了,這應該是最後一批了吧。”
“沒錯,幾天前城裡就在傳,叛亂被平息了,這些人應該就是最後的俘虜了。”
“唉,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怎麼想的,居然把這麼多俘虜都放在這兒。”
“這大冷天兒的,也不給點兒像樣的食物衣物。我聽說啊,外面這些人每天就喝個一碗粥,只能靠擠在一起取暖。嘖嘖嘖,這怎麼可能活的下去嘛。”
“他們都是反賊,有口吃的就不錯了,死了怪誰啊。”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那也是人吶,又不是畜生。”
“你們兩個不好好警戒,聊什麼呢?”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兩個守衛轉頭一看,嚇得立正,齊聲喊道:“隊率,您回來了啊!”
“快說,剛剛偷懶兒聊什麼呢?不說的話,我就罰你們晚上也來守城。”
隊率一威脅,兩人立馬交代了:“這不是在說城外的這些人嗎?”
“這可是那些官老爺的事,跟你們有什麼關係,當心掉腦袋。”
不過隊率話鋒一轉,又悄悄地說道:“不過這些俘虜太慘了,你們去過城西見過外面那個大坑了嗎,那裡面全是一些死掉的俘虜啊。唉,那些當官的心就是恨,這樣折磨這些人,還不如當初直接殺了他們。”
城外,兩個軍官正在交接。
“這些便是最後的俘虜了。”一個軍官說道。
另一個則是苦笑道:“都已經這麼多人了,多一批少一批也沒什麼區別了。”
“少一點兒,不久少耗費一些錢糧嘛。”
“兄弟,你說當初上面兒為啥要把這些人都集中在這裡啊?尤其是還有這麼多老弱。”
“據說是要用他們修關隘。”
“可也用不了這麼多人啊,再說那些老弱能幹什麼。”
“咱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他的咱們也管不了。這都是上面兒的吩咐,聽命就行了。”
……
從中平元年9月份開始,臨渝城外便聚集了大量從各地押送過來的俘虜。直到現在為止,共有近百萬之多。
原先幽州還沒有一分為二的時候的總人口也不到三百萬,這比原先的三分之一還要多。
雖然各地黃巾攻擊城池時都號稱幾萬人、幾十萬人的,但是真要算起來,可戰之兵也就不到五分之二。其中大部分都是士卒的家眷,
正是如此,以致於之後幾年,每次黃巾軍聚眾起義,聲勢浩大,但卻總是被兵力遠遠不及的地方官兵鎮壓。
這麼龐大的人口聚在一起,便會一下產生諸多矛盾。其中最要緊的是吃、住的問題。
小小的臨渝縣城哪會住得下這麼多人,所有被送過來的俘虜只能在城外搭帳篷。
可是目前已經入冬了,從九月份開始氣溫驟降,月末就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雖然在這段時間裡,每天都有大量的糧車從其他地方運送各種物資來這裡,但是每天還是有不少俘虜被凍餓而死。以致於出現了不少騷亂。
張皓在來時的路上便聽說了這裡的情況,心中十分懊悔。他當時沒想這麼多,以為只要有天子的許可,朝廷的支援,那一切都會輕而易舉。
他卻忽略了一點。今年一整年,天下都處在戰火之中。如今各地的物資也都十分緊缺,能夠用來安置俘虜的物資少得可憐。
得不到很好的安置,每天同伴的死亡,使得現在那些俘虜的情緒已經十分緊張了,稍有不慎便會爆發更大的混亂。
他們本就是造過反的人,為了活命,又怎麼會怕再反一次。
如果他們真這麼做了,那身為提倡者和負責人的張皓便是首當其衝,罪該萬死了。
想到這些,張皓責備自己的同時,又無比怨恨辦事的官員。
自己明明跟靈帝說的是將俘虜遣散到平州各地,這樣的話朝廷只需負責路上的遣散費用,之後的安置自己解決。
可是這些辦事的人,只遵從了靈帝說要度遼將軍帶俘虜修山海關的詔命,便將這些人全都扔在臨渝不管了。
這不僅讓朝廷承受了更大的壓力,也將張皓推到了火山口。
但是現在沒工夫去追究誰的責任了,最重要的是得趕緊安置好這近百萬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