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生九子,長子囚牛。
宇文九骨這條囚牛棍來歷不凡,出自唐代鑄劍師張鴉九之手。
白居易《鴉九劍》詩云:“歐治子死千年後,精靈暗授張鴉九。鴉九鑄劍吳山中,天與日時神借功。”
相傳鑄成鴉九寶劍之餘,張鴉九又將剩餘鑌鐵放入爐中鍛造,但接連七七四十九日,這塊鑌鐵卻遲遲無法燒透。這一天正丟盹,忽夢到龍頭蛇身之物投身爐中,猛然驚醒發現,爐中鑌鐵有若龍吟,取出後自成一棍,上刻龍鱗,棍首隱約浮現龍頭。
他任意揮舞,那大棍竟能通合心意,可彎可直,威猛無比,因龍頭蛇身狀似囚牛,便取名“囚牛棍”。
宇文九骨年輕時闖蕩江湖,遊歷錢塘一帶,誤打誤撞在吳山中發現這條大棍,見棍身刻有“囚牛”二字,棍尾又有“張鴉九”印,才知這兵刃來歷。
囚牛,正暗合自己的野心。從此持棍縱橫江湖,倒也闖出一番名堂,位列十靈先生。
若論拳腳功夫,宇文九骨遠不是伍拾玖對手。當年在應天府會仙樓上險些丟盡顏面,但他在這條囚牛棍上浸淫多年,一套“囚牛棍法”施展開來,勁力纏綿,沾連粘隨,撥、掃、掄、戳、劈招招狠辣。時而撥草尋蛇,時而青龍捲天,但見漫天棍影點點而至。
起初,把伍拾玖鬧了個手忙腳亂。
但先天十二式在設計之初,原本就已考慮到應對四面八方來襲,伍拾玖腳下移步換位“鈞天廣樂”、“天粟馬角”“未知先覺”任意結合,就見漫天掌影,難分虛實。
兩個人拆招換式一來一往鬥了十多招難分上下,宇文九骨勝在兵刃出其不意,伍拾玖則吃虧在重傷初愈,內力不純。正鬥得膠著難分,忽然有人喊道:“放箭”,一叢叢箭雨直奔宇文九骨而來。
原來,清理了李、溫二人的殘部,阿薩爾和阿史那威發現仍有人在爭鬥,其中一人竟是伍拾玖,當即招來大批弓弩手幫忙。
局勢急轉直下,宇文九骨掄開囚牛棍撥打箭矢,再看另一邊,十里夫人和廝鐸督、胡斤斤等人也已陷入重圍,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必須儘快離開。
想到這縱身上馬呼哨一聲,與其他人合在一處,殺出包圍圈,狼狽而去。
阿史那威和阿薩爾牽掛覺如傷勢,無心追趕,紛紛來到覺如身邊,只見他雙眼緊閉,面色已經發烏,巫馬良措的那支短箭還留在身體裡。
阿史那威急得眼淚掉了下來:“這可怎麼辦?如果七天之內找不到丹巴草,覺如贊普他……”
阿薩爾道:“此地距離魔鬼之眼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如果是寶馬良駒,五六天倒也能趕到,只是不知能否立刻找到丹巴草。”
兩個人正著急,誰也沒注意從旁邊伸過一隻芊芊素手,握住覺如肩頭的短箭,猛地用力拔了出來。
覺如“啊”地一聲慘叫,雙眼上翻,不知是死是活。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魂飛魄散,阿史那威“唰”地拔出刀來,照著那人當頭砍下。
伍拾玖搶步上前一把攔住,眾人這才看清,拔出短箭的,竟然是刺殺李立遵的沒移子衿。
阿史那威雙眼通紅,瞪著伍拾玖喊道:“你攔著我作甚?她這不是要覺如贊普現在就死麼?”
“你別激動,她有話要說。”
卻見沒移子衿拿著短箭,在地上一筆一劃寫道:“大駁骨、馬前子、地鱉蟲、鐵牛七,速去備來。”
阿薩爾帶兵打仗,常有傷兵需要救治,認得這些都是療傷止血的藥物,軍中常備,當下顧不得細想,趕忙吩咐兵士去準備。
工夫不大,藥材備齊。沒移子衿又找人拿來石臼,忍著傷痛將幾味藥搗碎,以青稞酒調和,製成糊狀敷在覺如的傷口上。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覺如輕輕“嗯”了一聲,緩緩睜開雙眼:“我……我這是怎麼了?那妖僧呢?”
阿史那威喜極而泣:“醒了醒了,覺如贊普醒了……”
阿薩爾道:“覺如贊普被密宗妖僧貝吉多傑的徒弟偷施冷箭射傷,不過密宗妖僧和李立遵、溫普奇他們都已被殺,我已派兵控制軍營,內亂已經平息,只是……”
覺如緩緩道:“只是什麼?”
阿史那威道:“只是妖僧射你一箭,與當年他的師父射殺達瑪贊普的手段如出一轍,箭頭也在惡魔之眼的泉水中浸泡過,所以才能刺穿雍仲僧衣。若想徹底治癒你的箭傷,七天之內必須找到丹巴草。”
覺如道:“唉,這大概便是命數,我命中該有此劫。倘若以我一命,換來吐蕃各部一統,長治久安,卻也死得其所。”
阿薩爾哽咽道:“覺如贊普說的哪裡話來,我等定當殫精竭慮,找到丹巴草,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救贊普。”
接著傳下號令,命人套起車馬,將覺如平放在車內,點起兵校,就要出發往魔鬼之眼而去。
覺如道:“將軍且慢,宗哥城剛剛平息內亂,需要有人打理,尋找丹巴草的事,還是交由阿史那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