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橫了陽之華一眼:“你啊,若不是明兒,哪還有命在。現下你二人命懸一處,死生牽絆,還有何話說!”
見陽之華垂首不語,又看了看黑月明:“今安呢?可有他的訊息?”
伍拾玖想起聞了一說過,樓今安就是樓小樓的父親,也是黑月明和陽之華的同門師兄弟,三人同時陷入這段孽緣,糾葛不清,不惜大打出手,才被逐出崑崙派。
就聽黑月明道:“他已出家為僧,現在法名六塵行者。”
奚古涯點點頭道:“我已久不問世事,原來六塵行者便是他。”
陽之華道:“之華悔不當初,沒聽師父師孃的話,任性行事,才落得今日下場,請師父責罰。”
奚古涯苦笑搖頭:“這天底下的情字,又不是什麼武功心法,怎可由人隨心駕馭?你們當時正是情竇初開之時,率性而為,又怎知這後來的種種因緣際會。罷了,這麼多年過去,事已至此,你二人今後好自為之。”
說著轉身要走,黑月明忙道:“師父要去哪裡?”
“去哪裡?嘿嘿,我躲在這裡圖個清靜,到頭來還不是被你們發現了蹤跡?妙衡真人多年之前就已走火入魔,墜崖而亡,這世上再無奚古涯。從今往後,老子願去哪裡便去哪裡?你們誰也不許跟來。”
黑月明還要挽留,奚古涯身形一晃,“呼”地一團狂風捲起漫天沙塵,眾人被迷得幾乎睜不開雙眼,狂風過後,再看奚古涯,早已沒了蹤影。
伍拾玖心想,這老人的靈術幾乎已臻化境,僅憑剛才那一手風靈訣,自己便難望項背。至於他擊敗陰無陽,很明顯是五種靈訣同時發力,陰老鬼哪裡是對手?
他正想著,忽聽有人遠遠喊道:“姓伍的小子,你把我女兒騙去了哪裡?”
伍拾玖一愣,回頭看時,說話之人竟是宇文九骨。他心裡咯噔一下,又是驚又是喜:難道說夕夕已經擺脫了宇文九骨等人的約束?
此時李、溫已死,阿薩爾等人正調集兵力,收繳殘部,控制宗哥城局勢。現場兵荒馬亂,一時間也顧不上這些人的江湖恩怨,看完了熱鬧,眾兵士也就散了。
宇文九骨藉著這個空檔,縱馬來到伍拾玖近前,一躍而下,從鞍橋中抽出一根粗大的烏金棍,向伍拾玖一指。
“小子,再問你一遍,你把夕夕騙去了哪裡?”
“這就奇怪了,宇文先生口口聲聲說夕夕是你的女兒,為什麼問我要人?”
宇文九骨正要發怒,卻見黑月明二人走了過來,抱拳施禮道:“宇文先生請了,今日得知恩師尚在人世,心意難平,此刻更是歸心似箭,只想儘快回到崑崙請罪,也想盡快將這個好訊息告知師孃。這就向先生告辭,不周之處還望諒解。”
宇文九骨萬沒料到他二人說走就走,急道:“先生且慢,此時九骨正是用人之際,咱們這一路走來,雖有諸多不順,但九骨處處禮讓,可曾慢待了先生?”
陽之華道:“我們知道宇文先生志向高遠,但再入師門,是我二人畢生所願,還請先生諒解,師兄,咱們走吧。”
說著躍入黑月明懷中,蜷縮成一團。
“師兄,我什麼都不想了,咱們一起回去,哪怕灑水掃地,只要守著崑崙,此生也就心安了。”
黑月明柔聲道:“便依了你,走吧。”
說著身形一晃,已在十餘丈開外。
宇文九骨連連跺腳,叫道:“二位是老軍師座上貴客,難道忘了當日允諾?”
黑月明擺了擺手,頭也不回走入黑暗之中。
他二人這一走,宇文九骨愈發惱羞成怒,一腔怨恨無處發洩,瞥眼看到伍拾玖,臉上殺氣升騰。
“你這廝陰魂不散,數次壞我好事。現在又不知說了什麼花言巧語,騙我的女兒。今天便殺了你,斷了她的這個念想,省得再生囉嗦。”
話音剛落,手中大棍兜頭砸了下來。
伍拾玖重傷初愈,不敢託大,側身避開棍首,右腳踏中宮,左腳進巽位,雙掌一錯,一招“雁默先烹”直奔對方膻中穴。
哪知猛然間身後惡風撲來,他以為有人偷襲,連忙變招“烏有先生”向旁邊閃避,同時算準來襲方位,一招“疾足先得”迎著那股勁風踢了出去。
只聽“砰”地一聲,腳底被什麼撞擊了一下,他受傷後內力不純,竟被震得腳掌發麻。
仔細一看,從身後偷襲的,竟然便是宇文九骨手中的烏金棍。
這就怪了,自己明明避開長棍,怎麼這棍子又從身後攻來,難道它自己生了眼睛?
宇文九骨冷笑道:“今日就教你嚐嚐這囚牛棍的厲害。”
說著手腕一抖,那長棍竟然打了個彎,向前伸長數尺,棍首現出一個龍頭,兩根尖角如同匕首一般,滿口密密匝匝的獠牙,直奔伍拾玖面門而來。
難不成這棍子是活的?
囚牛棍來勢猛惡,哪容細想,只一眨眼就到面前,伍拾玖腳下九宮飛步變換方位,身形飛轉,退震位進離位,單掌“呵壁問天”再攻。
可是明明避開了長棍,那棍首卻像是有了生命,再次打了個彎向自己身後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