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雲抬頭看看水潭的上方,倒生著無數鐘乳石,足有數丈高,密密麻麻的,連那地洞的口子都找不到,心知無法原路返回了,便往巖洞裡走去。
崔期頤心慌道:“行雲哥哥,等等我。”趕忙上前緊隨其後,定淳則居末尾。
巖洞黑漆漆的,很是靜謐。行走其間,可以清晰聽見每一個人的呼吸,除此之外,便是那“滴答滴答”不絕於耳的清脆水滴聲。
路行雲拿著玄煞古鏡照路,俄而停步。
崔期頤道:“怎麼了?”語調微顫。
路行雲蹲下身輕聲道:“這裡有血跡。”
藉著玄煞古鏡的紅光,果然見到幾塊突起的岩石上,灑有斑斑鮮血。
路行雲伸手指蘸了血,嗅了嗅道:“這血很新鮮,落在這裡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崔期頤道:“是燕吟的嗎?”
路行雲搖頭道:“不曉得,如果是他的,那他的處境不妙,我們得加快腳步了。”說著拉起了崔期頤的手,“你跟緊我,不要再走散了。”
崔期頤一怔,點頭道:“好。”
又走一陣,腳下的硬巖變成了鬆軟的泥地。路行雲再次停頓,道:“等一下。”當下不用他說,崔期頤與定淳都看得分明,幾步遠的泥地上,全是雜亂無章的腳印。
“這些腳印很像是人的。”路行雲邊思量邊道,“但若是人,怎麼不穿鞋?”
崔期頤抱著他胳膊,四下張望,忽而道:“那裡是什麼?”語氣頗含驚恐,路行雲明顯感受到她的心在砰砰狂跳。
定淳上前定睛一看,道:“阿彌陀佛,這不是人的腳印。”
只見眾多腳印間,赫然夾雜著幾個巨型掌印。那掌印極寬大,抵得上四五個人手掌的寬度,而且指頭長而細,指端之處更是深深扎進地面,可見有著極為銳利的爪子。
路行雲沉聲道:“我少時與大師兄上山入江,見多了飛禽走獸,這掌印卻從未見過,又像是人的,又像是貓的,而掌根部分,又有點像驢蹄。”
定淳道:“這幾個大掌印的邊上,也有血。”
三人一時都沒有講話,前後都是陰森森的幽暗,偶爾有陰風嗖嗖掠過,紅光照壁,映在掌印腳印上,氣氛顯得分外詭譎。
路行雲呼了兩口氣道:“走吧,腳印在這裡,說明前方道路可行。”
定淳走到前面,拿過玄煞古鏡道:“我開路吧。”他的“日華槍”守勢很強,在這洞中一旦施展開,能將道路完全遮護住,倘有變故可以很好地進行防禦。
路行雲道:“嗯,一切小心。”沉穩如他,此刻亦不免生出幾分忐忑。
巖洞彎彎繞繞,始終難抵盡頭。三人走了一段,泥土地面又被堅巖取代,那些腳印復不可尋。定淳走得遠,只剩遠遠一點紅光,聲音在黑暗中迴盪:“組長,這裡有岔路!”
路行雲與崔期頤接踵而至,但見身前巖洞一分為二,左右各有一個巖洞可行。
定淳道:“走左還是走右?還是......還是分道走?”
路行雲四下看看,道:“本來有腳印還好幫助判斷,現在沒了腳印,這兩條路看著毫無差別,卻是難選。”繼而態度堅定,“不論選哪條路,我們都不能分開。”
洞裡溼涼涼的,定淳仍然渾身冒汗:“行。組長,你選條路走。”
路行雲想了想,接過玄煞古鏡,往左一放,轉而往右一放。紅光亮度差不多,但多試幾次就明顯發現,放在左邊時比放在右邊仍是稍稍明亮。
“左邊的煞氣更重,我們走......”
路行雲稍加考慮道:“走右邊吧。”
定淳與崔期頤答應著,隨他走進右邊的巖洞,徐徐前行,各自警惕。可是越往深處走,玄煞古鏡上的紅光卻微弱了不少。
崔期頤突然道:“行雲哥哥,地面好像、好像變了。”
路行雲本來心無旁騖地走路,經她提醒,低頭看去,果真看到自己腳踩著的已然成了平正的青磚地。顧視身後,十餘步外,硬巖地與青磚地存在一個涇渭分明的交界處,但想是自己有心事思索沒注意,腳下觸感又比較相近,所以沒有察覺。
起初,青磚地磚塊破碎、橫七豎八亂糟糟的,但隨著道路的推進,青磚地愈加整齊,乃至每一塊青板磚都貼得嚴絲合縫,沒有半點斷裂突兀。
定淳道:“好奇怪啊,這些青板磚顯然是人為加工而成,難道在這地底洞窟,還有人住著?”正在納悶,紅光照射,數尺距離的巖壁盡端,現出一扇鐵門。
鐵門旁邊垂著一盞燈,原本熄滅,可是等路行雲三人接近,竟而自個人亮了起來,照在鐵門上,可以看到鐵門的把手與門鎖。
路行雲起手觸碰門鎖,那門鎖“啪啦”脆響,卻斷裂掉落在地,想來定是腐蠹已久,早已失去了效用。
“組長......”定淳神情嚴肅,將鉤鐮槍架在肩上,做好了準備。
路行雲略略一頓,接著徑直拉開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