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煞古鏡的鏡面清晰異常,這說明,這條河床必有蹊蹺。
路行雲慢慢拔劍,沿著河床再走一段路,看到不遠處龜裂的泥面上,出現一個小洞。
洞不大,僅拳頭大小,路行雲用龍湫試探,居然插不到底。
崔期頤在後面喚道:“行雲哥哥,你看這是什麼?”
路行雲轉回去,見崔期頤視線對著的泥面,同樣有著好幾個小洞。
定淳走來,道:“組長,奇了,這片幹河床怎麼如此多的小洞?”不留心不知道,一留心才發現遠近周遭,竟分佈著不計其數的深黑小洞。
路行雲蹲下來細細打量了一番,眉頭緊鎖:“你們看,洞口的泥土是向外翻的。”
定淳心領神會道:“所以這些洞是從地下通出地上而成。”
崔期頤咬咬唇道:“那是什麼?該不會是蛇洞吧?”
路行雲一語不發,繼續往四周尋找相似的小洞。漸漸的,越往其中一個方向走,原本還算稀疏的小洞變得密集起來。
直到河床一角,幾片層疊的岩石下面,泥土翻裂、溝壑縱橫,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地洞,地洞之多,甚至交錯連成好幾道深渠。
路行雲眼尖,見得一個大洞邊有人的腳印,抬頭環顧,驚覺不遠處,居然插著一把劍。
劍無鞘,鋒刃入土甚深。定淳用鉤鐮槍將之勾起來,沒什麼異樣。
路行雲接劍一看,當即心頭大震道:“這是燕兄的佩劍!”
當初在京城荒院,燕吟曾向路行雲展示過劍柄上的刻字,眼前那兩個略有模糊的字“無雙”,路行雲怎麼也不會認錯。
崔期頤這時叫道:“鏡子發光了!”
看過去,玄煞古鏡上本用來標示時辰的那個小紅點有如水滴般化開,融於鏡身。時下天色陰沉,整個鏡子都泛出幽幽紅光。
崔期頤託著玄煞古鏡左走幾步、右走幾步,鏡子散發出的紅色光芒時亮時暗,越是靠近燕吟佩劍所插的位置,就越是耀眼。
定淳道:“這裡有個大洞,不是小洞連成的,像是曾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崔期頤身子一悚:“是、是什麼、什麼東西?”
路行雲拍拍手,站起身道:“這裡除了眾多洞口,地上還能依稀辨得好些腳印與劍劃過刺過的痕跡,不久前應該發生過一場激烈打鬥。”
定淳略一沉吟,道:“莫非燕少俠在這裡遇敵了?”
路行雲道:“大有可能。這些地洞必然與燕兄遇到的敵人相關......”
定淳道:“敵人自地下攻出,難道是與瓦力士一樣的遁地術?”
路行雲思忖片刻,道:“不太像。況且瓦力士也說過了,遁地術是高明的技法,並非人人都能學會的。地洞這麼多,很難想象是一人所為,我猜燕兄遇上的敵人,必不止一個。”
定淳喉結翻動,緊張道:“敵人不止一個......劍客劍不離身,燕少俠的劍留在這裡,人卻不見了,難不成遭遇不測了?”
路行雲肅道:“目前還很難確定啊。”
幾步外,崔期頤彎著腰,說道:“行雲哥哥,定淳師父,你們來,這裡有個大洞。”
兩人走近,卻見崔期頤手裡的玄煞古鏡紅光亮如明燈,在逐漸昏黑的環境中將洞口照得清清楚楚。這個地洞頗大,大到能同時容納兩個人並肩進入。
定淳咽口唾沫,問道:“組長,下去嗎?”
路行雲看看天,夕陽隱沒在遠方的群山間,不知不覺,已快入夜了。臨戎城的輪廓隱約可見,若是現在繼續趕路,夜色完全閉合前,當能在城關廂地帶找到客棧住宿。但是,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即逝,他沉聲道:“我下去看看,你們在上面等我。”
定淳道:“組長,我跟你一起下去。”
路行雲道:“期頤,你就在這裡等我們吧。”
崔期頤望著遠近無數黑黝黝的地洞,心中發毛,道:“不,我還是和你們一起。”
路行雲點點頭道:“好,我們共進退。”說完,先踢了腳邊一塊石頭到洞裡。
石頭骨碌碌滾得無影無蹤,久久沒有迴響,路行雲等了一會兒,不再猶豫,跳進地洞。一瞬間,頭頂的紅光消失,他只覺自己像是躺在了傾斜的冰壁上,竟是嘩嘩疾速地往下滑去。下方是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所經之處,嗅到的皆是濃郁的泥土氣息。
過了許久,路行雲感到腳下一空,下意識地俯身撲倒,不想最終卻“嘩啦”一聲,掉落進了一泓水潭。
路行雲水性極佳,扒拉幾下就游到了岸邊,只聽到背後“呼啦嘩啦”接連兩響、水花大濺,當是定淳與崔期頤也到了。
崔期頤會水,定淳卻是個旱鴨子,在潭水中胡亂撲騰。路行雲連忙游過去,給他搭一把手。三人相繼上岸,崔期頤的玄煞古鏡紅光極盛,將周圍照映得很是亮敞。
原來,這是一個地下洞窟,這一泓水潭乃是洞窟的盡頭。水潭之側,路行雲三人面對的方向,一條巖洞蜿蜒通向幽深,巖洞的上下生有不少筍尖也似的鐘乳石,鐘乳石上滴著水,巖壁也是溼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