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種日子怎麼過下去?
當初,大家都很窮,一提我們這些人,那都是什麼話,識文斷字,都是體面人,雖然窮,但是我們有氣節,有點什麼事情,就要讓我等這些所謂見過世面的人來主持公道的。
可是現在呢,天地良心的,我們還是我們,可是我們卻又不僅僅是我們了,因為我們身邊的人變了,弄得我們也變了。
學堂之中,大批的先生離開,他們覺得憑著自己的本事,去給人當個賬房,每個月拿回家裡的錢,也要比當一個先生要好,到時候多出來的那些錢,給自己的父母添件衣服,給自己的孩子添塊肉吃,這不好麼?
而老先生最後也走了,他走是因為被氣病了,你可知道是為何麼?
不是因為家人,也不是因為鄰里街坊,他們無論怎麼嘲諷老先生,無論怎麼說,說的多麼的難聽,老先生從來都沒有將他們的話放在心裡。
老先生是被自己的弟子給氣病了,當初老先生有一個十分得意的弟子,雖然不敢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對於這民風民俗,對於這天狼之中的各種風土人情,那都是知之甚深。
老先生不止一次的說,若是有朝一日我天狼的朝廷反攻車遲,他定然能夠成為一路嚮導,而且若是日後地方為一個小吏,也定然可以造福一方不說,他還頗通水利。
雖然現在我天狼沒有什麼大江大河,但是不代表日後沒有,在他的身上,老先生真的算是幾乎耗盡了自己的心血。
可是你知不知道,最後這個傢伙從學堂之中走出來之後,再次出現在老先生面前的時候,他是一個什麼身份?”
黃敢張了張嘴,他似乎知道這麼一個人,不過他有些不想說。
“這廝去做了廚子,就是現在在京師之中大紅大火的飯館兒,青松樓!
一個高雅的場所啊,飯菜好不好吃咱不知道,反正裡面的姑娘都是能歌善舞,裡面的文人雅客都是一擲千金,裡面的茶水都能夠頂的上某家一個月的月錢了。
這麼一個高雅的場所,按理來說他應該算得上是出人頭地了,你說對麼?”
黃敢最後只是嘆息了一聲,然後悶頭喝酒,只是悶頭喝酒。
就在他們旁邊的牢房之中,一群年輕的官吏的表情也從不耐煩,變成了滿臉的陰沉,還有滿臉的難受,他們此時的心情,也是這般的不舒服不痛快。
剛剛旁邊的對話,他們聽得那是清清楚楚的,可是就是因為他們聽得清清楚楚的,才覺得自己的心中那麼的不舒服。
一個人,寒窗苦讀十餘載,身上有著不知道多少人的期盼,也不知道有著多少人的心血,但是最後他從學堂之中走出來的時候,他沒有進入仕途之中,也沒有報效國家,回報百姓。
他去賺錢了,當然這賺錢沒有任何的問題,他能夠賺錢,這也沒有任何的問題,他用自己的這一身所學去賺到了錢,這當然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啊。
可是,他們這群人怎麼就感覺到那麼的難受呢。
侯震擺了擺手,將他們帶了出去,沒有帶回朝堂,而是請他們下了館子,就是那一家青松樓。
青松樓不愧是讀書人開的,這裝潢,這佈置,還有這裡裡外外伺候的人,無一不抓住那讀書人的心思。
“不容易啊,這份兒心思若是用在了天下百姓上面,不知道要造福多少人啊。”一名年輕的官員嘆息了一聲,從這裡裡外外的佈置上面,他就能夠看得到很多東西,就是因為看得到,他才覺得可惜。
“可不是麼,不過話說回來,這份兒心思若是用在了貪贓枉法上面,那也是貽害無窮的!”同樣的也有人表示了不忿,或許他的內心也是在非常的可惜,若是當年這個傢伙進入了仕途,定然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吧。
一行身著便衣的傢伙找了一個角落坐下,要了一桌子的酒菜,然後飢腸轆轆的他們就開始了吃吃喝喝,並沒有多做其他的事情。
酒足飯飽之後,侯震率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後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這群年輕人。
昭文館的老學究韓文琦早就讓他給找理由送回府邸之中了,這些人是天狼的未來,也是天狼的現在,他的徒兒在百姓之中尋找天狼的隱患,那麼他這個當師傅的就要在這裡,將天狼的身子給正回來。
“剛剛你們也說了,也聽了,也看了,可有什麼想要說的麼?”侯震的語氣平緩了很多很多,這句話與其說是問詢,不如說更像是考校。
而這群年輕人,每一個人曾經都是那般的優秀,他們此時卻是這般的小心謹慎,不敢妄自開言,但是卻又不能一直這般的沉默,他們都是優秀的年輕人,退縮和忍讓,這兩個詞語和他們不太合適。
“回大人!”其中一名年輕官吏率先站了起來,在侯震的手勢之下,重新坐下輕聲說道。
“大人,某家其實想要說的是....您朝堂之上問的那句話還算不算數?”
那名官吏輕聲問道,眼睛之中彷彿帶著些許的光芒。
“那句話?”
“您今日在朝堂之中問詢我們,有誰願意去教導那群地痞無賴之徒,若是願意,便要放下自己的一起,日後他們有錯,便要和他們這群人一起受罰,直到教導他們成功為止,不知道這些話,您還做不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