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書的只是教書匠,只是一群拿錢說話的打工的,每個月領著月錢,每天說著應該自己說的。
知道什麼叫做應該自己說的話麼?天下皆知太祖皇帝曾經乃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混混,但是我等必須要告訴學子,這太祖皇帝,英姿偉岸,天縱奇才,乃是一個天選之人。
天下皆知當初的狄大將軍乃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勇將,是一個天下間男子都應該膜拜的偉岸男子,可是我等卻是要告訴他們,這個人阻礙了我等國家的發展。
只是因為現在我等呆的地方,這個地方的先祖,曾經是這塊土地的主人,而狄將軍曾經屠殺過他們,可是那群傢伙,曾經都是入侵我天狼的異族和禍害。
當初狄將軍殺了他們,屠殺他們,保衛著一方百姓的平安,這有什麼問題,這有什麼錯?
難不成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我等就要這般做麼?
學堂的學生不像個學生,先生不像個先生,親人父母每天沒日沒夜的忙碌,最後卻是.....哎!”
黃敢看著這般模樣的祁亨,最後也是有些失落的說道,“現在的世道已經糜爛如此了麼?”
“何止如此,你出現的其實已經是有些晚了,你可知道現在的百姓心中的怨憤到底有多麼的大,前幾日還有些百姓,大鬧了一處學堂,就是因為這些事情,那些百姓也扛不住了。
此時的百姓,不管他們的身份是什麼,不管他們的地位如何,他們每個人心中彷彿都壓抑著一層火焰,他們就在那裡等待著,等待著突然有那麼一天,這股火焰一下子升騰起來。”
“之前,某家也曾經聽說過一些事情,聽聞你們現在經常會將一些事情,讓那些學子送回家中,讓家人來....”
“這就是扯淡的事情!”那祁亨突然怒了,“這件事已經算不得什麼新鮮事情了,不過這件事情某家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也不應該發生,因為這就是在火上澆油!”
“師兄是什麼意思?”
“那些這般做的人,是已經將自己的良心都扔掉了,他們能省事兒則省事兒,反正也是拿錢,他們哪裡還有半分心思在!
這群傢伙也不想想,他們當初是什麼年代,現在又是什麼時候,天狼這般發展下去,你我年幼的時候,我們學的是什麼,還是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呢。
可是現在呢,就說某家現在教導的那些孩子,那些人不過就是一群不足十歲的小傢伙,可是你知不知道他們在學習什麼,他們竟然已經開始學習論典了。
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初第一次見到論典的時候,是多大?”
黃敢的手停了下來,然後沉吟了一番說到,“某家記得,記得....好像是十三歲,當初某家還做了一篇《論民生》,結果被先生罵了一頓,說某家好高騖遠,全是天真,不切實際!”
“對呀,可是現在這群孩子,基本上十歲之前,就要熟讀論典,一些才思敏捷之人,十歲的時候,便能夠真正的做出論述來了,而且還會得到極佳的讚揚,不但學堂的先生,便是一些官吏也會將他們宣揚成天才,種種好話,實在是....”
“實在是讓人心動,所以越來越多的人就會效仿,畢竟誰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輸在最開始!”
“你說得對,正是如此!”祁亨猛地拍打了一下桌子,“這裡面其實說不清是誰對還是誰錯了,就某家知道的這些學堂之中,五十歲以上的老先生已經寥寥無幾了。
現在這些先生之中,絕大部分都是想你我這般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可曾發現了這裡面有什麼問題麼?”
“斷檔!”黃敢也不是傻子,一句話就道破了他要說的,“中年人的斷檔!”
“對,而這中間的斷檔,就是我天狼發展最好的那段日子,你知不知道,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掙錢,回到家中卻是隻能夠被家中的妻兒老小,乃至父母兄弟埋怨,是一種什麼感覺。
我進入學堂的時間還是比較早的,那個時候,我們學堂之中,有很多的先生,我當初只是一個小輩而已,有年過七旬的老先生,一身的傲骨嶙峋不說,也是德高望重,是我們學堂的定海神針。
當初大家都比較窮,那時候,那個老先生每天都很孤高,我們稱之為讀書人的驕傲,每天那麼身上沒有餘錢,家中沒有餘糧,但是腰桿挺得特別直!
但是後來,老先生的身邊之人,鄰里街坊一個接著一個開始了學會做生意,跑活計,就像某家說的,你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學堂門前那個賣大碗茶的老漢,如今都穿上好衣服,頓頓有肉吃了。
那成天跑著給百姓送飯送東西的,如今也是家中翻新了,可是老先生呢,每天還是那般的模樣,家中也沒有什麼改變,好不容易有了些許的錢財,也都賣了書籍。
這種日子在之前,那就是一個學問先生,可是現在不同了,鄰里街坊都在背後說他傻,說他是一個不知變通的人,一個研究了一輩子子經史集的老學究,老先生,最後被稱之為傻子,你說可笑不可笑。
尤其是老先生的家人,乃至於他的子女,孫兒都是這般的想法,這種日子,你想一想他可舒服了?”
黃敢聽著這些有些默然無語,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這些事情,只是沒有想到,這些事情比他想象之中還要再早一些。
而祁亨的話還沒有說完,他還在繼續。
“之後,在大概五年前的時候,這種事情開始延續到了學堂,後來聽說還到了朝堂之中,小師弟你應該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三十來歲的老男人們,他們的身後還有一個家。
俗話說的上有老,下有小,身邊又有不爭氣的兄弟姐們,說的就是他們這種人,一個個的眼看著別人發財,生活越過越好,再看看自己身邊的孩子,穿著,吃著,便是病了都只能希望大夫開開恩,只能等著我等這些人的救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