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小乙急的臉都白了,“……你那樣肯定費料,你看,你過來看看!我算過了,這樣肯定行,你過來看看!你聽一聽!你先聽聽。”
李桑柔離十來步看著,從急白了臉的宮小乙,看向蹲在不遠處,擰著眉看著的宮小乙他大舅孫作頭,以及周圍對眼前這一幕視而不見的諸工匠,忍不住嘆氣。
她找的這個宮小乙大管事兒,還真正是,沒人理會!
“你跟他說什麼,他不聽啊?”李桑柔往前,站到宮小乙和中年木匠後面,問了句。
“大當家的,您來了,是那邊的斗拱,我想了個新法子,能省下兩根大料,黃作頭說不行,他都沒聽,他聽都沒聽,他就說不行。”宮小乙看到李桑柔,委屈的跟孩子見到娘一樣。
黃作頭回頭斜瞄了眼李桑柔,啐了一口,往旁邊挪了一步,接著指揮木料堆上的工匠搬木頭。
李桑柔嘆了口氣,示意大常,“讓他們先停下,都過來。”
“你,你,還有你,把你們的人都叫過來!”大常一聲吼。
周圍的叮咣停了停,各自看向各自的作頭。
“這是東家。”孫作頭站起來,揚手揮了揮,喊了句。
“這就是東家,這家沒大人哪。”
“真是個小娘子,她男人呢?”
……
作頭和工匠們滑下來,三五成群聚過來,看著李桑柔,指指點點、肆無忌憚的議論著。
“東家,這要是誤了工……”木匠頭兒黃作頭胳膊抱在胸前,居高臨下瞥著李桑柔。
“你覺得該怎麼做?告訴他沒有?”李桑柔沒理黃作頭,只看著宮小乙問道。
“他不聽我說,他說我又不是木匠,說我連刨子都推不動,說我不懂。”宮小乙站在李桑柔身邊,在周圍工匠的注目下,寒縮起來。
“你現在說給他聽。”李桑柔示意黃作頭。
“他不懂!聽他說還不是耽誤事兒!他穿開襠褲的時候我就認得他,我還不知道他!”黃作頭厭煩的擰起眉,明確表示不想聽不用聽。
“你知道他是什麼做法?”李桑柔看向宮小乙問道。
“知道,都是那麼做,可我覺得,太費料,也費工,要是這麼……”
“費個屁!老祖宗留下的,你能改?你算個什麼東西!”黃作頭毫不客氣的啐了宮小乙一臉。
“掌嘴,輕點兒,別把牙打掉了。”李桑柔吩咐道。
大常上前一步,甩了黃作頭兩巴掌,沒怎麼用力,也就是兩腮各添了幾道指印。
周圍的熱鬧喧囂瞬間沒了,一圈兒的工匠,瞪著黃作頭臉上的指印,下意識的縮起了肩。
“你不用跟我說,說了我也聽不懂。”李桑柔對著大瞪著眼的宮小乙,溫聲說了句,轉向黃作頭,“為什麼不聽他說?他的想法,你是覺得做不出來,還是省不下來料,省不了工?”
“祖宗留下來的……”
“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再廢話就掌嘴。”李桑柔打斷了黃作頭的祖宗說。
“肯定不成。”黃作頭看了眼大常,沒敢強犟。
“問問那邊有會寫字,帶著紙筆的沒有,請過來一個,幫個忙。”李桑柔示意黑馬。
“好咧!”黑馬一聲脆應,幾步竄到外圍一大圈兒看熱鬧的長衫短衫前,一邊走一邊喊。
一遍沒喊完,就有個年青書生舉手,跟著黑馬過來。
“煩你寫兩份字據,應該叫軍令狀是吧?”李桑柔看著跟過來年青書生,笑道,“他,宮小乙,他叫什麼?黃壯,立下字據,要是照宮小乙的說法,做不出來,挖宮小乙一隻眼,做得出來,挖黃壯一隻眼。
“你用哪隻眼吊線?把吊線的那隻眼給他留著。”
宮小乙聽的目瞪口呆,黃壯更是眼睛瞪的溜圓。
“大頭呢,拿幾個錢,讓人跑一趟,請個大夫過來。”李桑柔淡定吩咐。
“那斗拱,還沒拆呢,最少得十天……”黃壯黃作頭有些驚恐。
“不用拆,就在這兒做,現做,做個小點兒的,要做幾天?”李桑柔看著宮小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