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賀朋嘆了口氣。
這案子最大的難處,在於羅縣令認為齊嫂子拋頭露面,死有餘辜。
“先把咱們該做的,都做到。不管他們怎麼樣,咱們不失禮。
你重新寫份狀子,跟老鄒再去一趟縣衙,請見羅縣令,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把你能動用的,都用一用,最好能說服他,好好把這案子審清楚。”李桑柔沉默片刻,看著陸賀朋道。
“好!”陸賀朋點頭。
大當家做事,總是先仁義盡至,這一條,極讓人佩服。
陸賀朋和鄒旺趕往縣衙,李桑柔低低吩咐黑馬:“你去一趟王家,看看那位王懿德在不在家裡,看清楚認清楚,在這兒看到天黑,要是他沒有要跑的意思,天落黑你就回去。”
“那他要是想跑呢?”黑馬忙問了句,這是大事兒,一定得問清楚。
“那就等他跑出鎮子,打暈了裝麻袋裡,送到咱們遞鋪。”李桑柔乾脆直接的吩咐道。
黑馬應了,繞個圈子直奔王家,李桑柔往縣城齊嫂子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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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賀朋和鄒旺回到齊嫂子家時,天已經黑透了
黑馬也是剛剛回來,正蹲在李桑柔旁邊,一邊看著李桑柔一勺子一勺子喂果姐兒吃一碗肉糜,一邊說著他是怎麼進的王家,王家有什麼人,他怎麼看到的王懿德,以及王懿德正跟兩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年青男子,喝酒投壺。
王家正陽光明媚,太平喜樂。
李桑柔凝神聽著,微微眯眼,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向一前一後進來的陸賀朋和鄒旺。
“怎麼樣?”李桑柔看著兩人問道。
“羅縣令說,今天太晚了,明天傳王懿德和王老爺過來好好問問。”陸賀朋一臉疲憊。
“就是敷衍。”鄒旺看著李桑柔,直截了當,“陸先生好話歹話都說盡了,還翻過一回臉,羅縣令油鹽不進。
那意思,齊嫂子這樣不守婦道的,不光在城裡亂跑,還敢跑出城,那就是自尋死路,橫死是早晚的事兒,活該。”鄒旺越說越生氣。
“像羅縣令這樣,衣食無憂,從懂事起就埋頭讀書,讀的不知人間煙火,他哪知道活著有多難。”李桑柔語調冷冷,片刻,沉沉嘆了口氣。
“他還說就是餓死,也不能失了仁義綱常,真是,呸!”鄒旺氣的猛啐了一口。
“這裡留兩個小廝看著就行,咱們找家邸客好好歇歇,還有幾天要忙呢。”李桑柔說著,彎腰抱起果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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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桑柔讓黑馬去買了身孝衣,親自動手,給果姐兒洗了澡,洗了頭髮,給她換好乾淨孝衣。
金毛一溜煙跑進來。“老大!鄒掌櫃跟著衙役去柳子鎮傳王懿德去了,陸先生說他就在衙門裡等著,讓我的回來跟你說一聲。”
“嗯,你去看著,人到了,過來叫我。”李桑柔吩咐道。
她們挑的這家邸店,離縣衙極近。
李桑柔喂果姐兒吃了小半碗菜粥,將疲憊木傻的果姐兒放到床上,看著她閉上眼,自己也歪在另一張床上,閉目養神。
“老大!來了!”金毛輕輕推了推李桑柔。
李桑柔起來,看了看沉睡的果姐兒,示意金毛看著果姐兒,帶著黑馬,出門往縣衙過去。
兩人徑直進了縣衙,站在大堂門口,和鄒旺並肩,看著正和羅縣令拱手寒暄的王老爺,和跟在王老爺後面,一幅乖巧子侄模樣的王懿德。
總算寒暄好了,羅縣令讓著王老爺坐下,又讓人再拿把椅子,讓王懿德也落了座,點著陸賀朋,和王老爺笑道:“這位!他說他是順風速遞的師爺,說是從前,在睿親王府,也參贊過的!”
羅縣令咬著睿親王府四個字,一臉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