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將他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心頭瞭然之至,只是待二人行至船頭,她便反手而握,順勢將他的手裹在掌心,而後另一隻手微微而抬,仔仔細細的為他攏了攏衣袍,待得確保將他裹嚴實了之後,才緩道:“走吧。”
他瞳孔柔和之至,‘唇’瓣上勾著深淺得當的笑容,便是薄‘唇’凍得略微發紫,但整個人仍是清風儒和,風雅之至。
他也未言話,僅是笑著朝她點頭,隨即不再耽擱,回頭過去,牽著她繼續上前兩步,而後便兀自登船上岸。
待得站定在岸邊,他便捉穩思涵的手,柔聲纏綣的道:“慢些。”
思涵神‘色’微動,也未回話,僅是抬腳而起,隨即便趁著他的拉力站上了船旁的海岸。
此際,岸上已密集的站了大批‘精’衛,眾人皆整齊劃一的站立,紛紛垂頭,渾身上下儼然透著一幅幅‘精’銳磅礴之氣。
思涵順勢朝在場‘精’衛們掃望一番,則待正要將視線從‘精’衛們身上收回,卻是正這時,瞳孔偶然掃到了那立在一旁的江雲南,只見他滿身大紫,墨髮披散,肩膀上還揹著一隻‘色’澤明‘豔’的‘花’‘色’包袱。
思涵眼角猝不及防一僵,心生愕然,便是行軍在途,這人也衣著***包,連帶面上的笑容也柔膩之至,風情萬種。
冷風仍還是刺骨的,只是沐在這冷風之下,想來也只有這江雲南風月的笑容不曾被這冷風吹散半許了。
又或許是察覺到了思涵的打量,他徑直抬頭迎上了思涵的眼,面上的笑容竟又再度濃烈半許,而後便上前幾步站定在思涵面前,柔聲道:“長公主可是餓了,江雲南包袱內攜帶了些剛剛最好的乾糧,長公主可要吃些果脯?”
他柔膩膩的朝思涵笑,脫口的嗓音也極是魅‘惑’溫柔。
待得這話一出,似是故意這才發覺藍燁煜,目光便順勢朝藍燁煜一落,繼續笑道:“東陵皇上可也要吃些乾糧?”
藍燁煜輕笑一聲,“倒是哪兒都有你江雲南。只不過,前路不平,你穿得如此招搖許是不妥,難道不知敵軍的利箭,最是喜歡‘射’你這等人群中最是明顯之人。”
江雲南面‘色’分毫不變,慢騰騰的道:“如此又有何不妥。江雲南衣著招搖,敵軍一眼便可看中,從而利箭獨獨朝江雲南招呼,這般一來,江雲南自然也是引走敵軍箭雨的功臣呢。”說著,神‘色’微動,嗓音稍稍一挑,繼續道:“倒是大周皇上你,對江雲南的語氣略微輕挑戲謔,難不成,大周皇上是嫉妒江雲南穿得好看不成?”
瞬時,在場耳聞的‘精’衛皆是眼角一‘抽’,面‘色’齊齊而變,目光也下意識抬頭迅速朝江雲南一掃,只道是這滿身大紫招搖之人,無疑是在找死。
奈何,眾軍皆是如此之思,但藍燁煜卻並未發怒。
他‘唇’瓣上也懶散隨意的勾著笑,目光在江雲南身上流轉,繼續道:“功臣可不是隨意便當得上的呢。便是要引得大批箭雨在身,自然,也得看你有無那本事。”說著,嗓音稍稍一挑,繼續道:“滑膩之言,雖在風月之地極是奏效,但在某些人面前,自是無用。江雲南你乃聰明之人,朕也欣賞於你,但有些事以及有些禮數,你可莫要忘記與廢卻了。”
這話無疑是話中有話,思涵神‘色’微變,落在藍燁煜面上的目光也深了半許。
江雲南則道:“大周皇上之言,江雲南豈敢不聽。只是也還是那話,江雲南如今雖感‘激’大周皇上曾勸長公主留下江雲南,但感‘激’也僅是感‘激’,江雲南的初心,仍是未變。”
說完,不待藍燁煜回話,他目光便再度朝思涵落來,柔聲而問:“長公主可要吃些乾糧?”
思涵眼角一挑,也未耽擱,淡聲拒絕。
他也不勸,僅是柔然恭敬的點頭,隨即便緩緩後退兩步,規規矩矩的站定在思涵身後,再不言話,只是偶爾掃見思涵轉眸朝他打量,他每番都會咧嘴而笑,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著輕鬆魅然之氣,似如今日那般一戰,且那般入水落水,他竟未受半分影響。
便是藍燁煜‘激’戰之後,都是滿身的疲倦脆弱,這江雲南倒好,明明也是幾番落入海水,寒冷徹骨,但這廝竟渾身如常,並無半許不適與反常。
思緒至此,心底的疑‘惑’之意也稍稍蔓延,心底的起伏之意,也越發上湧,只道是倘若江雲南當真身子無異,便也全然證明,江雲南的內力與武功,絕非小覷,甚至於,許是比她想象中還要來得強硬濃厚。
“皇上,大周‘精’衛與東陵暗衛已悉數上岸。”
正這時,幽遠沉然的氣氛裡,伏鬼突然上前而來,恭敬的出了聲。
思涵應聲回神,目光下意識朝伏鬼掃了一眼,隨即便將目光落回藍燁煜面上,而後便見他薄‘唇’一啟,那溫潤懶散的嗓音微微而起,“行軍。”
短促的二字,並未夾雜什麼情緒,也極是平緩幽遠,卻也因正是毫無情緒的‘交’織,才讓人覺得頭皮發緊,心生一道道壓抑厚重之感。
伏鬼當即領命,周遭副將們也頓時朝三軍而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