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已全然歸來,說是前行了十里,都不曾發現有何異動,且東臨公子準備的烈馬,也正於岸邊半里之距處等候,我軍登岸之後,便可直接將那些烈馬用上。”
竟是前行十里,都不曾發現異動醢? 思涵眼角一挑,瞳孔深邃幽遠,只道是大英越是平靜,許是隱藏在平靜下的暗‘潮’洶湧便越是厲害。
畢竟,大英在這海上都已動過兩次手腳了,又如何能真正讓大周‘精’衛安然登陸?
思緒蜿蜒,心底的複雜之感層層厚重緹。
則是片刻,藍燁煜便漫不經心的出聲道:“如此故‘弄’玄虛,倒也本是大英作風。只不過,既是前方並無異樣,我軍,便順應大英之意,登陸便是。”
他這話說得極為懶散平緩,那漫不經心的腔調也不曾掩飾的染著幾許淡漠與戲謔。
伏鬼眉頭大皺,猶豫片刻,再度道:“皇上,屬下擔心大英如此之為,不過是想虛晃一招罷了。許是大英之人也正隱藏在暗處,埋伏得極好,不易讓我大周的探子察覺。但若我大周‘精’衛全然登岸,許是,許是會被大英之人甕中捉鱉。”
他嗓音極是發緊,心神也極是厚重。
大英本是狡黠,且在海上都已遣人幾番偷襲,是以,此番若冒然上岸,說不準便會落入大英設好的圈套。
奈何,待得這話一出,便聞自家主子漫不經心的道:“大英既是有意放行,我大周又如何不順勢而上。且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大周既是有拿下大英之熊心,又如何,能怕他大英刻意埋伏。”
說著,面‘色’微變,那雙漆黑深邃的瞳孔徑直朝伏鬼望來,薄‘唇’一啟,再度道:“行軍作戰最是忌諱畏頭畏尾,更忌瞻前顧後。你跟隨朕這麼多年,且也參與過不少戰役,怎如今,竟會犯這等行軍大忌,從而長他大英志氣,別自己威風?”
他嗓音雖是懶散平緩,但脫口的話語內容則是極帶威脅。
伏鬼面‘色’大變,不及多想,當即乾脆的跪身下來,低沉道:“的確乃屬下言語不周,望皇上見諒。”
他無任何解釋,僅是恭敬乾脆的認罪。
藍燁煜慢騰騰的道:“朕並未惱怒於你,不過是提醒你罷了。既是行軍,在嚴於律己的同時,自當血氣方剛,志氣十足。”
伏鬼將頭越發垂低了幾許,“屬下明白。”
“既是明白,便出去吩咐三軍,棄船上岸。”
伏鬼急忙點頭,再不敢耽擱,當即轉身而離。
整個過程,思涵一言不發,神‘色’複雜起伏,平靜不得,直至伏鬼徹底離開屋子,她才稍稍回神過來,目光朝藍燁煜一落,低沉道:“大英如此之為,究竟何意?難不成,我們上岸之際他不阻擊,反倒是待我們上岸之後,再找機會阻擊我們?”
藍燁煜微微而笑,那深邃無底的瞳中稍稍漫過幾縷微光,卻是並未言話。
思涵也未多問,僅是靜靜而候,則是片刻之際,便見他薄‘唇’一啟,那溫潤平緩的嗓音再度揚來,“接二連三的偷襲皆是吃虧,如大英這種極是在意臉面威儀的國度,自不會再用少數人來偷襲之法。再者,我今日也在屋外觀測過了,那前方的岸上,地形極是平坦,縱有樹木群立,但卻因寒冬臘月,樹木凋敝,僅剩枯枝,大英若要在前方那片平底埋伏與隱藏,並非容易。更何況,偷襲之法連續兩次都已不成,許是下一步,憑大英的志氣與脾氣,便該,來硬的了。”
來硬的了?
這話入耳,思涵面‘色’越發起伏,“你是說,許是不久,大英便會全然舉兵而來,硬抨硬的與大周惡戰?”
藍燁煜神‘色’越發幽遠半許,卻並未立即言話,待得沉默片刻後,他才薄‘唇’一啟,慢騰騰的繼續道:“許是如此呢。偷襲不成,自然來硬的,只不過也不排除其硬碰硬之際,仍會使出些令人防不勝防的計量與手段。”
思涵瞳孔一縮,思緒越發飄遠,並未言話。
待得沉默片刻,她便回神過來,強行按捺心緒一番,正要繼續言話,不料話還未脫口而出,蕭瑾便已恰到好處的先她一步道:“時辰已是不早,思涵,我們且先登岸。”
這話一落,不待思涵反應,他便扣了思涵的手腕,拉著她緩緩起身。
思涵到嘴的話再度噎在了喉嚨,深沉複雜的目光靜靜凝著他的後腦勺,‘欲’言又止,卻是掙扎半晌後,終是未再出聲。
有些話多說無益,再加之局勢如此,改變不得,是以,一切的擔憂與焦慮都是多餘,如今最好之法,也僅能如藍燁煜方才對伏鬼所說的一樣,心有志氣,熊心烈烈,從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待出得屋‘門’,便覺周遭凜冽的寒風莫名減卻了不少,那迎面在身的涼寒之感,也越發減輕幾許,只是即便如此,藍燁煜指尖仍是涼寒,且整個人還極是細微的,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