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在場密集的‘精’衛便開始整齊有素的踏步前行,陣狀極大極大,那冗長凌‘亂’的鎧甲聲與腳步聲肆意‘交’織,縈繞在耳,無端讓人心生壓抑與森然。
思涵與藍燁煜行在隊伍中間,江雲南與伏鬼在後跟隨。
兩人攜手而前,皆一言不發,只是比起藍燁煜的雲淡風輕,思涵則極是警惕的轉眸四方而掃,戒備之至。
待得行至半里之地,果是見得了東臨蒼備著的馬群。
那馬群陣狀也是極大極大,入目皆是一匹匹彪悍‘肥’壯的烈馬,且那些烈馬‘毛’‘色’也是極佳,骨骼看似也極為健壯,想來那東臨蒼為藍燁煜準備烈馬,自然也是極有良心的挑了好馬,不曾將劣馬牽來充數。
一行人終是全數登馬,動作極為乾脆伶俐。 思涵也順勢上馬,只是因擔憂藍燁煜怕冷,便也再度堅持與他同乘一騎。藍燁煜並未拒絕,朝思涵勾‘唇’笑笑,便登馬而上,坐定在思涵後方。
思涵不再耽擱,僅是囑咐他坐穩,隨即便與在場‘精’衛們一道策馬而前。
風聲凜冽,馬蹄飛躍,一行人分毫不做停留,肆意朝前狂奔。
“你可知大英國都的方向?”
眼見隊伍蜿蜒迅速的往前,密密麻麻。思涵神‘色’極是幽遠,待得沉默半晌,她便回神過來,扯聲而問。
卻是這話一出,身後之人並未言話。
她眉頭微蹙,正要再問,不料後話還未道出,便聞身後之人懶散自若的道:“不知。”
不知?
短促的二字突然入得耳裡,陡然愕得思涵差點緊急停馬,但理智仍還是在迅速反應,不曾真正讓她勒馬而停,她僅是滿目複雜搖晃的凝視前方,極為迅速的再問:“你當真不知方向?倘若當真如此,我們此番行軍往前,又是要去哪裡?且一旦走錯方向,到不了大英國都,如此,我們豈不是白費功夫?”
藍燁煜緩道:“思涵先莫要著急,我雖不知去往大英的方向,但老馬識途這道理,思涵自然也是聽過的。說來,我此番與思涵一樣,也是初入這大英之地,人生地不熟,不知方向也是自然,但不知思涵上馬之初可曾注意,那最是列在前面的馬,皆略微老態,自然皆是老馬,且伏鬼有意讓‘精’衛策著老馬在前領路,想來自然也是想利用老馬識途之理。”
是嗎?只是即便如此,這一切也不過是他的猜測罷了,並非確定,且萬一馬雖為老馬,但卻無法識途,甚至又一旦帶錯了方向,如此之下的後果,定是難以估量的了,許是此番大費周章之行,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甚至於,重兵紛紛耗在路途之中,說不準哪日,便會當真全數耗死在這路途之上。
思緒至此,心境越發的陳雜搖曳醢。
奈何,卻又待沉默片刻之後,所有的複雜之思,便又開始逐漸的瓦解與妥協。
命運如此,事實如此,是以,即便心底不平,卻也不得不接受如今這現實。且終歸還是藍燁煜心態最好,便是此番不知方向,竟也能淡定從容,若論心境與大氣,她終是比不過他的。
“東臨蒼既是安排老馬而來,自該是有所用意。那人雖看似不著調,實則卻也可行大事,思涵莫要擔心。緹”
思涵眉頭微蹙,沉默片刻,便再度按捺心神的道:“我也並非是想擔心,只是著實有些不敢與命運豪賭罷了,畢竟……”
不待她後話道出,藍燁煜便平緩寬慰的道:“我知曉。”說著,話鋒稍稍一轉,繼續道:“你之心願與重擔,我一直都為你記著的。是以,一切有我,思涵莫要擔心。”
他依舊是如此之話,奈何這話入得耳裡,思涵心底仍無半點的踏實與安心,反倒是越發的心疼。心疼他的體貼,心疼他的無微不至。
甚至於,似是與他在一起後,除了仇恨加身之外,他似是過得比往日還要累。大抵是人若有情,心頭考慮之事便會全然增多,便是如藍燁煜這般腹黑深沉得全然可傲視天下之人,也免不了這等俗套。
“燁煜。”
待得再度沉默半晌,她‘唇’瓣一啟,幽遠低沉的出聲。
這話一出,藍燁煜便溫潤平緩的應聲,“嗯。”
思涵目光越發一遠,瞳底深處也蔓出了幾許掩飾不住的複雜與厚重,“與我在一起,你可是極累?往日的你,僅需復仇罷了,僅需為你心底大計謀略罷了,但如今,你卻還要為我考量。是以,與我在一起,你可會累,極累極累?”
“思涵怎突然這般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