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跟往廖遠青臉上又抽了一耳光相比沒什麼區別,甚至可以說是更重更讓他抬不起頭。
趙敏俐這回是好不容易才脫離危險,並不像以往來醫院修養似的,待幾天就可以皆大歡喜地回家,她結結實實地住了兩天重症監護室,等轉到普通病房的時候,人都憔悴了許多,簡直快要比紙片還輕了。
這才終於見到她,程橙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她抽噎著說:“你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跑到哪裡去了?不就是那麼點小事麼,公關部已經給你解決了。”
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就開始記掛那件事,趙敏俐分明在意的不得了,卻生怕程橙他們擔心,所以一直不敢提,現在聽到程橙主動提起,很欣慰地笑了一下,她已經死了一遭,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那就交給你了。”趙敏俐氣若游絲地說了這樣一句,已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現在就像是乾枯的玫瑰花,雖然有美麗的輪廓撐著,但明豔的花瓣褪盡了顏色,只剩下其形而沒了其表,這次她損失的不只是短期內的名譽以及甩不掉的謠言,還有一直以來支撐著自己前進的動力。
趙敏俐曾經以為,即使出身不好,即使家庭不幸,她也可以憑藉著努力跟天分慢慢過上好的生活,得到應有的尊重跟成功,可接二連三的打擊卻告訴她:那不可能。
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她在程橙面前佯裝睡著,沒有動手去擦。
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程橙將病房裡的事交給護工處理,自己則先回到公司去了,她現在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是想要極力將釋出會上負面事件的影響降到最低,至少在趙敏俐出院的時候,不能再成為撕開她傷口的刀子。
公關部處理事件的方法簡單而粗暴,他們在經過程橙的授意之後,發了措辭嚴厲的宣告跟律師函,堅稱那天的照片是競爭對手合成後的刻意陷害,並且要追究法律責任。
其實,幕後黑手的身份昭然若揭,既然敢做且做的出,又怎麼會留證據?不過又是一個啞巴虧罷了,但程橙是不肯就此吞下的,她非賭一把不可,賭對方還要臉,不敢冒著真相被挖出來的風險死咬。
程橙利用了輿論倒逼對方妥協,終於在第三天逼出了一個替罪羊,她這才鬆了口氣,開始以趙敏俐的名義追究責任,大眾是否相信並不重要,她要的只是一份光明正大的證據。
自從事情發生後,就一直都沒有回家,廖遠青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現在認情了對趙敏俐的感情不假,但正如程橙所言,他無法甩掉自己身上廖家的標籤也是真,這樣的他連回家質問都顯得沒有底氣。
這麼大的一座城市,竟然是突然間沒了廖遠青的去處,他起初是打算賴在醫院守著趙敏俐直到她恢復的,但卻被早有準備的秦彥叫人給阻攔了。
沒有再在醫院裡跟他們糾纏,他現在懂得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很快便走了。
但離開並不代表就此放棄,廖遠青藉口工作脫不開身,又從廖家大宅搬了出來,他白天兢兢業業地處理公司裡的事,晚上則一有空就到醫院轉一轉打探趙敏俐的情況,宛如一個連軸轉的陀螺。
累是累了,可心裡卻因此舒服很多,廖遠青聽著趙敏俐漸漸好轉的訊息,十分欣慰。
這樣鬼鬼祟祟的舉動自然是無法瞞天過海,趙敏俐在病房裡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程橙也因為兩頭跑而再分不出多餘的精力,只有秦彥依靠著提前安排的人,對廖遠青的舉動了如指掌。
得知他還不死心後,秦彥的第一反應是讓人通知醫院的保安把他趕出去,但不知怎的,話要出口的一刻,他突然改了主意,委婉道:“只要他不直接出現在病人面前,就隨他去吧。”
這天,廖遠青結束令人頭疼的會議會照例來到醫院,他原本是來尋求心安的,結果卻意外得知了趙敏俐的病況急轉而下的訊息,她是昨天傍晚突然燒起來的,到現在高燒不退已經有一天了。
護工顯然是對這樣的情況束手無策,正在愁眉苦臉地跟醫生交談著,她只是受僱於人,在治療方案上做不得主,只能等能負責的人來了再說,因此不住地搖頭。
可偏偏,程橙跟秦彥卻在此時統統失了聯,電話一時間都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