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盤山中,翁芝庭擔心那兩位修仙客折回,跟雲騫商量後,便藉著月光移動了一處突石亂起的隱蔽之處。
雲騫靠著突石問道:“前輩,仙人真的可以長生不老嗎?我聽說連空寺那些修行的僧人,都是為了飛昇極樂,得享長生。”
翁芝庭沉吟思量道:“我也不清楚仙人能否長生,不過能活得時間長久些確是真的。連空寺確未聽過,如若是這片山域周邊的佛寺觀宇,應當是以修心為主,和修真求仙有些不同,當然也可能有隱士高人棲居也說不定。”
雲騫心中失望地低頭沉吟下來。
翁芝庭大概猜出雲騫所想,但不願深談,索性岔開話頭:“小騫,你身上戴的紫色項墜很是特別,可以告訴我它的來歷嗎?”
雲騫也不私藏,從內衫裡摘下了項墜:“這是爹孃留給我的護身符,說是被連空寺的大師開過光的。”
翁芝庭疑惑地尋看:“給這個項墜?一般他們不是隻給神像玉佛開光嗎?”
雲騫苦笑:“不瞞前輩,以前我家中還算富有,所以爹孃就施了些香火錢,請和尚私下做的法會。只是後來爹孃不知為何開始廣散家財,現在家中拮据了些,這才讓我來廬壽城學經商的本事,待長大後可以養活自己。”
翁芝庭笑著點首:“這麼說你家也算得上是善人好事了,那你父母可曾談及過此物的來歷?”
奇怪著前輩為何一直在追問項墜,雲騫搖頭回問:“並未提及,爹孃似乎不願談它的來歷。有什麼不妥嗎?”
由於涉及私密,翁芝庭猶慮著是不是要繼續探究,但耐不住獵奇之心:“你之前在樹上被一道冰刺打中的事,可還記得。”
“嗯,當時可把我嚇了一跳,現在胸口還疼呢。”雲騫想起當時,仍舊心有餘悸。
翁芝庭呵呵一笑:“若是打中別人,可不只是嚇一跳的事。冰刺力道迅猛非常,這枚項墜看似脆弱,卻偏偏能擋住餘勁,絲毫無損,想必質地堅硬異常。而冰刺還有個致命之處,觸物之時會立刻結成堅冰,冰寒徹骨,我也深受其害。但找到你時,寒冰已然融化,你也只是些許凍傷,說明它還能避寒。除了這兩處,還有個最讓我難以索解的地方,就是它會吸人血。”
雲騫聽到項墜會吸血,一個機靈就把項墜丟在地上,緊張地看著翁芝庭。
翁芝庭大笑道:“怪我沒講清楚。當時你猶在昏迷,為你推血時,有一些濺在項墜上,轉眼便消失了。我覺得奇怪,便自作主張又試了一次,甚至還用自己的血點在上面,全無反應,想必只是特殊情形下才會吸血,所以就沒提醒你。”
原來在不知道的時候,這位前輩竟拿兩人的血驗試自己的項墜。雲騫不由得嘿然盯瞧著這位前輩。
翁芝庭有些尷尬:“其實我之前做過一些鑑寶的營當,見到新奇的東西,習慣著總想查究清楚,這才做了一番嘗試。既然你也不甚清楚,也就算了。抓緊休息,晚上我來守夜,明日要早些啟程,爭取出山。”
雲騫收起項墜,與翁芝庭商量了一番:“前輩有傷在身,不如讓我來吧,若有風吹草動,我馬上叫醒您。”
翁芝庭灑然回道:“我習慣打坐養神,不耽誤休息,你年紀尚小,不宜虛耗精神,抓緊休息吧。”
雲騫知道一些有功力的高人可以不用睡覺,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也大概學著他盤坐休息。翁芝庭覺得這個孩子確實有趣,便稍稍指點了下如何盤腿。雲騫勉強搭完腿,但堅持了不到半盞茶,只覺得全身痠痛,睏倦不堪,索性放棄了打坐,側躺而眠。
等著雲騫緩緩睡去,翁芝庭抬首望向了天上的滿月。
月盤如鏡照人心,目光漸漸迷離,手中的澈玥也不知何時被解開,趁著月輝浮照,劍身呼應出了淡淡的銀光。翁芝庭低首看著澈玥,如夢似囈地自語起來:“璃央,你還是不願再見我麼。”
鏡月裴回難解憂悴,孤影清廖道盡相思。
直至明月漸暉,青鳥鳴晨,翁芝庭抬起頭遠望山林,等待心境平復,隨後叫醒了雲騫準備趕路。雲騫有些睡眼惺忪,但不敢貪睡,強打著精神繞突石遛了兩圈,才算清醒。
翁芝庭背起劍匣:“今天我來帶路,你跟緊些。”
雲騫覺得可能是山氣清冷,這位前輩比昨日語氣平淡了不少,未作它想,小步跟在後面緩著精神。
路上少有停歇,雲騫藉著採集飲水的機會探問了下前輩的傷勢,翁芝庭隨意解釋說隨身帶有傷藥,經過一夜的修養,基本行動已經無礙了。但走了三四個時辰,雲騫發現翁芝庭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還是擔心地說道:“前輩若是傷勢未愈,便讓晚輩開路吧。”
翁芝庭搖頭:“我的傷勢無礙,只不過附近出現了山匪的行跡,估計他們還是不肯罷休。路上我們能避則避,如若不能就只能打殺他們了。屆時你要小心護住自己,莫要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