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打過架的雲騫,神色緊張不安起來,想著是不是換根粗些的木棍更好些。翁芝庭輕聲道:“我們先走走看,之後小心些便是。”
雲騫點首回應,但在路上還是換了根木棍,懷裡又揣了兩塊硬石傍身。週週轉轉潛走了半個時辰,翁芝庭頓然停步:“小騫,前面應該是有人埋伏,打算堵住我們的出路。繞路的話只能往回走,反而徒增危險。過會我去引開他們,你在此不動。大概一盞茶後,向南直行,應該很快能出山,之後儘量走大路,少作停留,到城裡再休息。”
雲騫回問:“前輩,你怎麼辦?會不會太危險了。”
翁芝庭胸有成竹:“放心,我既然能發現他們,便不會有事,待擺脫了他們,我想辦法通知官府平了這幫山匪,永除後患。”
雲騫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通知’是何種方式,只是追問:“那我們怎麼見面?”
“你我相識相救實乃緣分,我去向飄搖,以後可能不會再見了。”翁芝庭緩緩搖頭道。
五味雜陳,倒也符合此時的心意。說起來他們相識不過兩日,但其間經歷卻委實深刻,兼著這位前輩風姿卓然,武功超群,讓雲騫心持敬仰。此刻聽到即將分走,他只是低頭不語。
翁芝庭本想一走了之,但見雲騫孤零不捨,思慮後從懷中取出了一塊拇指大的乳白稜晶,解開澈玥在一面挖刻了個‘少’字,另一面又刻了個‘鵠’(音湖)字,遞給雲騫:“這塊石頭算作臨別的紀念,你且保留好,跟項墜一樣,莫要再讓別人看到,免得招禍端。若以後遇到不可解的困難,可以到掛著雁形匾額的店鋪,把它交給主事之人,會有些幫助。”
白晶稜角分明,但觸手溫潤。雲騫震了震精神,珍而又重地稜晶揣進懷裡:“多謝前輩。”
翁芝庭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便朝前面走去。片刻後一陣兵器撞擊的聲響從南面傳來了,接著呼喝亂起,隨後漸行漸遠,重歸寂靜。
雲騫心神難安地等在原地。默默估算了一盞茶,深提一口氣,拾起木棍,躡足在了山林之中。
一路上精神緊繃,聞聲立停,直待確認無人後,才再次潛行。良久後,他豁然看到一條大道,心中一片陰雲散,丟開手中的棍子,開始跑了起來,隨後越跑越急,越急越跑,直想躲開這片山林。
直到體力難支,終是見到了廬壽城門,土路青林,蟬喘人閒。看著這座不算陌生的城鎮,雲騫忽然生起落寞之感,回頭再次瞧望了一眼百盤山林,安靜地走回了廬壽城。
城內依舊熙攘不絕,過往的行人看到一個邋遢少年穿過鬧市街,習慣地想要多看兩眼。雲騫覺得不自在,又加快了腳步,一直到君興當鋪所在的那條長街才停步。仔細解下了腰間的紫綬玉佩,走向當鋪。剛進當鋪,正被當值的豆評發現,驚疑地走了過來:“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麼弄成這個德性?”
雲騫平靜地回道:“出了些事情,杜崇山在當鋪嗎?”
此言一出,連著當班的朝奉,都有些吃驚,豆評趕忙拉雲騫到一旁:“你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有些話長,他在當鋪嗎?”雲騫不願多說,又追問道。
豆評不敢打趣,謹慎的回道:“他回老家了,廬掌櫃出去抬貨(講價),就內掌櫃在後面呢。”
“行,還有吃的嗎?你給我找點,餓得難受。”雲騫說完後,便直直地走向後院。
豆評不明所以,怕他鬧事,趕忙跟了過去,後面的朝奉還叫住豆評想詢問豆評,被他一擺手混了過去。
到得門前,雲騫也不顧豆評阻攔,朗聲喊道:“嬸嬸可在屋內,晚輩雲騫請見。”
豆評無奈,緊緊地站在身側,若是雲騫幹什麼出格的事,也好隨機應變。
屋中的杜崇華正在給廬掌櫃做衣服,聽到雲騫的聲音有些詫異,便走了出來:“是小侄兒啊,來來快進來。哎,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雲騫躬身道:“晚輩與您有事相商。”
杜崇華見他如此鄭重,不好拒在門外,便請他進來。後面的豆評也要跟進來,卻被雲騫擋住:“豆哥,一會我再跟你說,你幫我找些吃的先。”
豆評心中惱火:“還找吃的,你這架勢明顯是要找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