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看嶽乾明等人還是審視著自己,彷彿不認識自己一般的模樣,卻是沒有開口說話,彷彿惡作劇成功一般大笑著,引得一旁的禮部官員紛紛側目觀望,那男子回瞪了那些官員一眼這才說道:“還是琴兒好,這麼多年了還能記得我這個哥哥。你們三個狼心狗肺的傢伙,都不認識你普爺我了。”
嶽乾明幾人這才反應過來,上下打量著趙普,曾經唇紅齒白,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如今卻是這般模樣。不過那眉眼之間依然可辨出少年之時的模樣,不過前有淺淵帶來的震撼,眾人還是很快接受了變得成熟了的趙普。只見尉遲鐘鳴卻是直接上手快若閃電般的摸了一把趙普的臉龐說道:“普爺,你這變化確實不小,胖爺我都不認得了。”
接著秦空宇和嶽乾明兩人上前也是一人一邊的摸了一把趙普的臉頰,打趣道:“嗯!今天確實沒有擦粉,不過你現在確實應該擦點,還是白白的好看些。”趙普看這群傢伙還像以前一般,說肯定是說不過他們幾人,直接上腳,幾個中年男人隨即像少年之時一般打鬧做一團,那些禮部的官員又盡皆看向這邊,有人寵寵欲動想上前制止這幾人,如果被金、夏兩國的使者看到,這成何體統。卻見為首的那名叫錢名世的禮部官員,用眼神制止了這些寵寵欲動人,嶽乾明三人還好,那趙普可是曾有混世小魔王的稱號,在東境那般民風彪悍之地,硬是待了二十幾年,把趙辛氏國一個曾經最貧困,也是刁民輩出的縣府治理成了一個路不拾遺,民風純良之地,前期所用的手腕甚為血腥。況且還是皇室宗親,德賢老王爺唯一的兒子,背景深厚,為了這點小事去招惹這趙普,何其不明智,想來他們應該有些分寸。
趙琴兒無奈看了一眼這四個中年男子,牽著那名隨一起趙普下車的女子的手,來到陸湘凝和薛丹旁邊,和那名女子說道:“別理他們,他們以前就是這般樣子,多年不見高興的。”隨即又向她介紹了陸湘凝和薛丹的身份。
只聽那名女子開口說道:“我叫花雲容,這是幼子趙雍廷。”聲音似如清澈的山泉緩緩流過山澗一般。只聽那孩子說道:“母親,你怎麼把我的名字也說了,我還想自己介紹自己的。”逗的趙琴兒三人哈哈大笑,趙琴兒笑著俯下身子對著小男孩說道:“來,廷兒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陸姨和丹姨,而我呢,是你的姑姑。”
只聽趙雍廷稚聲稚氣的問道:“你是爹爹常常說起的琴姑姑嗎?”
趙琴兒笑著點頭應了一聲,又看著與嶽乾明三人打鬧著的趙普,低聲向趙雍廷問道:“廷兒,告訴姑姑,你爹爹是不是經常說姑姑的壞話?”
小趙雍廷思考了一下說道:“沒有啊!還經常誇琴姑姑了。”
趙琴兒又問道:“哦!那你爹爹是怎麼誇我的?”
小趙雍廷又想了半響最後說道:“我給忘了。”趙琴兒大笑著摸了摸趙雍廷的腦袋,卻是從腰帶間取下隨身攜帶著一塊玉佩說道:“這是姑姑給你的見面禮,收好了哦!”
旁邊的陸湘凝和薛丹也是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小玩意笑著送給了趙雍廷,旁邊的花雲容卻是想要推辭,卻見趙琴兒擺了擺手,制止了她,說道:“嫂子,我們和趙普哥從小一起長大,咱們之間不用客氣,你看那幾人的樣子你就知道了。”花雲容轉頭看向趙琴兒指著的方向,見趙普幾人已經是停止了打鬧,幾人勾肩搭背的聚在一起,不知在說著什麼。
只聽趙普喊道:“容兒,過來給你介紹一下。”花雲容牽著趙雍廷的手走了過去,趙琴兒三人也是跟了過去,只聽趙普介紹道:“這是我和你常說起的我那幾位狐朋狗友,以後我不在的時候,有事就找他們。”隨即笑著指著尉遲鐘鳴說道:“這就是死胖子尉遲。”又指著嶽乾明說道:“這是老嶽,這傢伙最是焉壞,我們那時候所有的損招都是這小子出的。”隨後看著秦空宇說道:“這是老秦,以前可是很孤傲的一個傢伙,不知現在怎麼也變得這般沒皮沒臉了。”隨即又大大咧咧的介紹道:“這是我媳婦花雲容和我家的臭小子趙雍廷。”
花雲容牽著趙雍廷挨個行了禮說道:“見過尉遲統領、乾明神將、空宇神將,常聽夫君提起幾位。”隨後又說道:“我在這裡謝過眾位,如果不是幾位,我夫君在那個小縣府就撐不了那麼久,也不會給我的家鄉帶來那般大的變化。”
眾人皆是疑惑的看著趙普,不知花雲容此謝何意,幾人雖然偶有信件來往,但卻很少會談及政務,更是多次勸說趙普回京,怎麼會是趙普一直撐在那兒的動力呢。趙普卻是擺了擺手說道:“過去之事,不提也罷。好了,說說給普爺我設的接風宴在哪?是在珍饈樓還是在你們的府上?我可是給我媳婦吹牛說你們幾位要在珍饈樓連請我三日得。”
尉遲鐘鳴說道:“好,那就去珍饈樓。今天我給嫂夫人面子,可不是給你,你這傢伙吃什麼都一副模樣,簡直是對美食最大的侮辱。”
趙普在尉遲鐘鳴寬厚的肩膀上捶打了一拳,說道:“知道你這個死胖子有珍饈樓的‘吃貨’牌,走吧!”
隨即一行人分成兩撥分別上了趙琴兒等人出城時乘坐的車駕,趙普一家人乘坐的那輛車駕,卻是由那名僕從趕著,遠遠的落在後面,趙普已是將自己的腰牌給了那名僕從,讓其直接去往德賢王府。等到趙琴兒一行人離開之後,十里亭驛站只留下等候金、夏兩國使團的禮部官員。那些禮部目送著一群打鬧著朝中顯貴之人離開之後,皆是長出了一口氣,如果被那些使團看到震懾南北兩國多年的空宇、乾明神將竟是這般模樣,不知會作何感想。
趙普看著越來越近的高大的封安城城牆,心中生出無盡的感慨,隨即鑽出車廂站在車轅之上,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大喝道:“封安城!你普爺我回來了。”引得路旁行人紛紛側目。而後面跟著的車駕之上的眾女,被趙普這不顧禮儀和形象的舉止逗的大笑,只有趙雍廷稚嫩的聲音問道:“母親,爹爹這是怎麼了?”更是逗的眾人連笑不止,花雲容也是輕笑道:“沒事的,爹爹今天只是很高興,很高興。”
趙琴兒笑著笑著想起自己闊別多年回到封安城的那日,心中湧起無盡的思愁。這座城彷彿就是自己的母親一般,不管你離開多久,它永遠會佇立在這兒,等著離去的你歸來的那一天。
等到趙琴兒等人離開十里亭驛站約莫兩刻鐘左右的時間,遠看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出現在了官道盡頭之處,等到走近之時,那名為首的禮部官員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那支隊伍卻是打著兩面不同的使旗,竟是金、夏兩國的使臣同一時間到了。錢名世心想“傳言果然非虛,這些年我趙辛氏國國力隱隱的超過了這金、夏兩國,傳聞這金、夏兩國已經結成盟友,共同打壓我趙辛氏國,現在果然如此。”
等到那兩國的使節來到十里亭驛站處時,錢名世的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平靜如水一般。金、夏兩國使團為首之人都是兩名男子,夏庚氏國的正使依然是臧禮覺,副使卻是一名中年男人,看其目中不時有光華流轉,顯然是一位高手。而金亥氏國的正使這次卻是一位中年男子,看著趙辛氏國的官員目露兇光,彷彿有殺父之仇一般,錢名世知道這名男子為什麼看自己等人用那般的眼神,趙辛氏國的眾人雖和這名男子沒有殺父之仇,卻是有殺兄之仇。
此人正是八年前南境之戰中,被砍掉頭顱血祭趙辛氏國曆代先祖的金成雄的弟弟金正雄是也,雖然主兇是秦空宇,但金正雄卻是狠所有的趙辛氏國官員。不過錢名世看著那金正雄的兇光卻是沒有躲閃,依然平靜如水,看了金亥氏國的副使一眼,也是不認識。隨後錢名世面帶微笑請兩國的使團進入到驛站之中。進入驛站之後,錢名世這才注意到兩國的使團隨行人員之中,各帶著五名少年人,有男有女,都是十五、六歲的模樣,不知這兩國的葫蘆之中賣的什麼藥。
趙琴兒幾人一路來到珍饈樓,香茗帶著姜晨和尉遲德早已等候在了門口,幾人寒暄介紹了一番後,等到將要進入珍饈樓時,香茗卻是叫住了趙琴兒,趙琴兒讓眾人帶著姜晨先行進去。只見香茗附在趙琴兒的耳畔邊低語幾句,趙琴兒又向她密語交代了一番,隨後香茗匆匆離去。
等到趙琴兒進去之時,眾人已是被安排到了三樓的一間包廂之中,有珍饈樓的侍從帶著趙琴兒來到了尉遲鐘鳴早就定好的包廂之中,嶽乾明向趙琴兒問道:“可是有什麼緊急之事?需不需要幫忙?”其餘幾人也是看向趙琴兒,只見趙琴兒面色平靜,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什麼事能有給普哥接風重要,尉遲,趕緊叫人上菜吧!”眾人看趙琴兒這般說,也不再詢問什麼。已是開宴,幾杯酒下肚之後,氣氛逐漸熱烈起來。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眾人才問起趙普當年為何要遠走東境?
趙普正色地說道:“因為我父王的一句話。”趙琴兒打趣的問道:“王叔說了什麼話,刺激的你這個曾經封安城中最大的紈絝去往那苦寒之地,還一待就是二十幾年?”嶽乾明幾人也是盡皆表露出好奇的神色。德賢老王爺雖然素有賢名,但傳聞其在少年之時也是與眾人一般,走馬過街浪蕩無忌到三十幾歲不知為何突然幡然醒悟奮發圖強,如今已是趙辛氏國定海神針般的存在。
只聽趙普說道:“當初琴兒離開後沒幾年時間,你們一個個也都各奔東西,這京城之中也只留下我一人,我有一日醉酒回到王府之後,一向不怎麼管我的父王卻把我叫住了,和我聊了半夜,不過到現在我依然記得父王說的一句話‘人沒有理想,如行屍走肉,只是一灘爛泥而已。就連當初和你一起玩鬧的兄弟朋友也都會和你漸行漸遠,直至陌路。’就是這句話讓我幡然醒悟,隨後求皇兄給了我一個全國最不好治理的縣府,想要幹出一番成績來。”只見趙普喝了一口酒之後才又說道:“這幾話確實刺激到我了,我不想多年之後,自己一事無成,被你們看不起或者再次和你們聚在一起之時,我們之間卻沒話可說,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