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動,嶽殊同看著已經醉倒的兩名少年人,曾幾何時,自己也是如此年少輕狂,以為自己擁有全世界。又憂慮著他們這一代人的命運之路到底又沿向何方?獨坐片刻之後,叫來僕從將姜晨和尉遲德兩人扶去休息。
嶽殊同將壇中剩餘之酒吟盡,面色也是變得微紅,隨即趨步回到書房之中,坐在書桌之前,那書案之上放著一張薄薄的紙頁,是今日下午收到的一份陳子耀不知從何處寄來的一份信。這份信上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點點線線相結合起來的圖形。這是他和陳子耀閒暇玩樂之時,根據八卦圖形研究出來的只有兩人能明白的密文。點與線按照不同排序結合,就代表著不同文字意思,這些都是兩人平常用來玩樂之用。
如今這玩樂之物卻承載著一則重要的資訊,現在那信紙上的點與線所表述的意思是:天將盡,地將封,生靈滅,亂世將啟。這也是今日嶽殊同大發感慨的原因,嶽殊同研究過許多古籍,昊天大陸幾百億年的歷史之中,總有斷層出現,有些重大的歷史事件好似被人為的抹去,那些曾經馳騁於大陸的強者好似一夜之間就都消失殆盡,不知所終,嶽殊同也曾做過考證,卻是從來沒有收穫,世間沒有任何關於那些曾經的強者的傳說,書籍之中偶有記載也是語焉不詳。
嶽殊同又想起三年前西境海域開啟的那處密藏,按那處密藏開啟後的規模,古籍之中多少應該會有所記載,當時嶽殊同翻遍古籍,卻沒有提到過隻言片語。後來聽去過那處密藏的人說起,那處密藏如傳說中的九天玄宮一般。本來嶽殊同也打算前往實地去看看的,但那處密藏所在的那方空間卻在短短十日之後就開始崩坍,而搶先進入其中的百餘名修者無一生還,那些沒有進去的修者,後來在趙辛氏國逗留國一段時間,說起那處密藏崩塌時景象,還是心有餘悸,只說彷彿末日一般,其中空間塌陷之勢密佈整個西境海域,當時對趙辛氏國的東南海域的空間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幸虧在那海岸邊生活的居民很少,沒有造成什麼傷亡。
嶽殊同盯著那頁薄薄的紙發呆了半響,最後還是拿起那頁紙,手心之中浮出點點光華,那頁信紙變為灰燼,被嶽殊同吹入桌邊的紙簍之中,心中卻是浮現出萬般感慨,不知陳子耀遊歷大陸之時,遇到了什麼,發回這樣的警示,或者說他可能感應到什麼,才離開趙辛氏國這麼多年去往各州查證。
翌日,太陽照常升起,誰也不知陳子耀在信中所說的亂世會發生在什麼時候,世間的生活依然還在繼續。由於昨日醉酒,今日姜晨卻沒有嚮往常那般早起,睡夢中的姜晨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些發悶,醒了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是看見一條粗壯的腿壓在自己的胸前,姜晨隨手打掉那條腿,坐了起來,看見尉遲德還在呼呼大睡,心想這死胖子怎麼也睡在這兒,只記得兩人和嶽爺爺喝酒來著,後面的事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本來昨夜僕從要把尉遲德扶去客房的,但這死胖子卻死活也不去,非要住在姜晨的房間之中,姜晨也是拉著他不讓走,兩人還斷斷續續的說起嶽武晶來,僕從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將兩人最後都放在了姜晨的床上。
姜晨見尉遲德臉上泛著一絲猥瑣的笑意,不知是夢見了什麼?隨即拍了拍他。卻見尉遲德嘟囔了幾句,翻了個身又繼續睡著了。姜晨只得邊喊著尉遲德的名字又邊拍打著他雄壯的背部。
尉遲德倏然睜開了眼睛,突兀的坐起身來,看姜晨正坐在床上叫他,驚問道:“你怎麼也睡在了這兒?”姜晨聽尉遲德問出自己正想問他的話,笑罵著說道:“你這死胖子,好好看看,這是誰的房間,我還想問你為什麼會睡在這兒呢?”
尉遲德這才轉頭看了看四周,卻是嘟囔道:“我怎麼會睡在你房間了?你昨晚不會對我幹了什麼?”姜晨聽這死胖子這般噁心的話語,瞬間一腳將其踢到了床下。只見那尉遲德卻是絲毫不惱,站起身來還擺了個姿勢猥瑣的一笑道:“你這叫惱羞成怒,早就知道你羨慕我這壯碩的身材了,但這可不是屬於你的。”
姜晨抓起床上向著尉遲德丟了過去,笑罵道:“你個死胖子去死吧!就你那身材,和豬有的一比了,誰會羨慕你。”尉遲德聽到之後,晃動著肥壯的身軀撲向了坐在床上的姜晨。兩個少年人又玩鬧了一陣,這才起身洗漱了一番,吃過僕從送來的早飯後,各自開始修煉。
封安城外十里亭驛站,今日顯得有些熱鬧非常,明眼一看就是兩個群體在此處等候著什麼人,一群人皆身穿官服,而另一群人卻是趙琴兒、嶽乾明、秦空宇等七八名人員。只見那群身穿官服隊伍中的那名為首的官員向著趙琴兒等人這邊走了過來,對著趙琴兒等人行過禮之後,自我介紹道:“在下禮部侍郎錢名世。”介紹完之後才又向眾人問道:“長公主殿下,你們幾位貴人也是來此等候那夏庚氏國入京使團的?這未免也太過抬舉那夏、金兩國了吧!有我們禮部的官員在此等候即可了,您幾位去驛站裡面歇息即可。”
趙琴兒卻是一臉疑惑的看著嶽乾明三人,不知這名自稱禮部官員的人所說的兩國使團之事為何?嶽乾明卻是才想起什麼,拍了拍腦門看了看秦空宇和尉遲鐘鳴,兩人也都似恍然大悟的樣子。向趙琴兒解釋道:“前一段時間君上調任趙普那小子回京任職戶部尚書,我們幾人也是高興的忘了,只顧著計算到那小子今日歸京之期,卻是忘了那夏、金兩國前一段時間也是派遣了使團來京之事,算算時間正好也是今日抵達京城。”
那名禮部官員聽嶽乾明這樣說,知道自己會錯了意,臉色卻沒有絲毫尷尬之色,說道:“原來您們幾位是在等趙尚書,我就說您幾位不可能這麼抬舉那夏庚氏國的,下官就不打擾幾位老友相聚了。”說著就自行又回到了那群官員隊伍之中去了。
趙琴兒等到那人走了之後,才問道:“這次夏、金兩國派使團來又是所為何事了?沒聽說兩國邊境有什麼異動啊!”嶽乾明笑道:“還能為何事,是因為八年前和談之中涉及到的邊境榷場之事。”趙琴兒聽了之後沉思了片刻問道:“是因為這幾年我趙辛氏國一直都是出口大於進口的貿易差之事?他們準備怎麼談了?”
“我猜應該盯上了我趙辛氏國的新勘測出來兩座靈石礦場了,想從中分一杯羹。”旁邊的秦空宇開口說道,而一邊嶽乾明也是點頭附和,尉遲鐘鳴則說道:“他們想的很美啊!”
趙琴兒雖然久不理這些政事,聽秦空宇和嶽乾明兩人說了幾句,已是大致想通了說道:“我想他們應該會拿榷場做文章,自幾國的邊境榷場開了以後,我趙辛氏國卻是從中得到了不少利益,如果這夏、金兩國聯合起來威脅要關停邊境榷場,我趙辛氏國會有很大的損失。”只聽趙琴兒又問道:“靈石礦場的開闢本就是極隱秘的事情,為何這兩國會這麼快就收到訊息,會是有人故意洩露嗎?”
確實如此,帝昊大陸之上靈石珍稀異常,每處礦場的開闢都是極其隱蔽及萬分小心之事,這金、夏兩國為何會這麼快得到訊息。而且比起那兩處還未知產量如何的靈石礦場,這幾年邊境榷場的收益相當可觀,而且對這夏、金兩國的經濟民生有很大的影響,對趙辛氏國的佈局也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趙琴兒心中疑惑的看著嶽乾明三人,卻見這三人眉宇之間卻是一點都沒有緊張之色,只見嶽乾明一笑道:“不用咱們發什麼愁,有新的戶部尚書馬上就到任了,讓趙普自己發愁去。”趙琴兒聽嶽乾明這樣說,心中已是瞭然。看來這次金、夏兩國來訪,是大哥使的手段,而嶽乾明三人都是知曉的。
陸湘凝和薛丹站在一旁兩人一邊說著悄悄話,一邊觀望遠處是否有車駕出現。兩人對那些國家大事從來沒有任何興趣,只是悄悄的議論著常聽自家夫君提起的趙普,也對趙普的行事萬分好奇,放著好好的小郡王不當,跑去當什麼縣令,還是趙辛氏國最莽荒的東境之中的一座小縣城。
趙琴兒幾人還在說著金、夏兩國之事,突然聽陸湘凝說道:“有車駕過來了。”趙琴兒幾人也是向來處看去,只見一頭極其尋常的妖獸拉著一極其簡陋的車廂向這邊駛來,趙琴兒幾人看了一眼後卻是繼續剛剛的話題,沒有理會遠處駛來的那輛車駕,都不認為車中之人是幾十年不見的故友,因為以趙普的行事,不會這麼低調的。而那些禮部的官員也是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那輛看起來極其普通的車駕。
卻見那輛車駕從遠處的官道駛來沒有筆直前行,卻是拐到了連線著十里亭驛站的道路上,一直駛到趙琴兒等人的面前才停了下來,趙琴兒幾人好奇的看著車廂,卻聽車廂之中先是傳來一陣中年男子笑聲,接著又有婦孺說話的聲音響起,那名駕車的僕從隨後將車簾挑起。
一名面色略黑,面廓如刀削斧砍一般稜角分明;眼眸炯炯有神,不時有精光閃過;上顎留著兩撇鬍須似眉毛,下唇也是蓄著一撮鬍鬚;鼻樑挺撥;穿著一件藏青色的長袍的中年男子從扶起的車簾之中探出頭來,隨後跳下車駕,隨後一名衣著普通,但卻得體,面容清秀,但卻有股上善若水任方圓的嫻靜氣質,中等身材的婦人手中牽著一名六歲左右的男孩鑽出了車駕,那名男子伸手抱起那名孩童,扶著那名婦人下了馬車,卻是沒有放開牽著的手,一直來到趙琴兒等人的面前。
眾人看著站在面前的面帶微笑,眼神戲謔的的男子,有些陌生,又有熟悉之感,記憶之中卻是從無此人的容貌特徵,還是趙琴兒最先反應過來問道:“你是普哥?你的變化怎麼也這般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