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在沉思剛剛德賢老王爺對趙普說的那句話,而姜晨和尉遲德兩人更是聽完這句話之後,兩人的有一種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感覺,包廂之內沉默無聲。品味著德賢老王爺的話語,確實如果理想不同,人與人之間不管以前如何,之後只會越行越遠。這句話對姜晨的觸動更大,想到多年以後嶽武晶歸來之後,自己還是依然如此,會越來越跟不上她的步伐,那時兩人可不就是行如陌路一般。
只聽尉遲鐘鳴笑著說道:“原來這就是你小子這麼多年不回來的緣故,不過普爺你確實是個爺們,竟然能撐下這麼多年,我們當初還打賭你能在東境待多久了,讓我輸給這兩個傢伙不少好酒。”
趙普端起酒杯說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我趙普能認識你們此生足矣!我敬大家一杯。”說著端起酒杯,眾人也皆端起酒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姜晨和尉遲德相互看了看,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知道了對方的心思。等到接風宴結束之後,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隨著趙普來到了位於京城西北方向的德賢王府,府中下人早已忙做一團,迎接自家小郡王歸來。
這些年來,趙琴兒幾人經常來王府問安,對這王府之中的變化早已熟悉。而趙普看著生養了他二十幾年的地方,竟生出了陌生之感。而花雲容此刻神色之間略有些緊張,趙琴兒幾人正在寬慰她呢?而趙雍廷則是被姜晨和尉遲德兩人牽引著正好奇的打量著周邊的陳設環境,看什麼都稀奇,一邊還向姜晨和尉遲德問著什麼。
幾人剛剛進到王府中的正院,卻見一名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婦人已經是迎了出來,鬢髮略帶灰色,面容慈祥可親,身穿一件紫色大袖上衣,著藍色鎏金長裙的常服,正是德賢王妃趙普的母親上官玉。不待趙琴兒幾人行禮問安,看著趙普已經是淚流滿面,上前將趙普抱住,聲音哽咽的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眾人莫不作甚的看著趙普母子二人相擁,直到上官玉注意到站在趙普身邊的花雲容和被花雲容牽著的趙雍廷,這才放開趙普問道:“這就是你在信中提到的雲容和廷兒吧!”
花雲容帶著趙雍廷連忙給上官玉行禮,上官玉扶著花雲容阻止了兒媳和自家大孫子給自己行大禮,花雲容又連忙叫趙雍廷叫“奶奶”,趙雍廷輕輕的叫了一聲“奶奶”,上官玉俯下身去高興的連連應著,順勢將趙雍廷抱起在了懷中,招呼著眾人進入正堂,期間趙普問道:“母親,我父王是不是不在?”卻見上官玉朝著正堂的方向努了努嘴。眾人卻是皆已瞭然,趙普無奈的朝著花雲容笑了笑,低聲和花雲容解釋著。
幾人陸陸續續的進入到王府正堂之中,卻見身穿一件白色長袍的德賢老王爺趙敦大馬金刀的坐在正堂之上等著幾人,幾年時間對趙敦來說,好似沒有任何影響,一如往前,目中神華內斂,看著多年未見,容貌大變的兒子,眼神之中也是沒有多大波瀾。而望向被上官玉抱在懷裡的趙雍廷眼中漏出了喜色,卻也沒有著急著一敘祖孫之情,剋制著自己的情緒,讓眾人就坐。
趙普突然跪倒在趙敦身前,旁邊的花雲容也連忙隨著跪倒在地,趙琴兒幾人看這般情形,都是默不作聲的隨即起身帶著姜晨兩人出了王府正堂,將空間留給趙普一家人團聚,又來到了王府正院,卻是沒有離開,嶽乾明三人等會還有要事與趙普商談,來到正院之中一處石桌處幾人圍坐一圈閒談著趙普這些年的變化。
姜晨和尉遲德兩人卻是來到一處偏僻之處。尉遲德問道:“你是不是也是那樣想的?”雖然尉遲德問的沒頭沒腦,但姜晨卻是已經知曉他所說之事為何。姜晨直接問道:“咱們怎麼和家裡說呢?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我母親不同意,我還得徵求一下老師的意見才行,你了?打算怎麼和丹姨還有尉遲叔叔開口。”
尉遲德撓了撓頭說道:“我還想讓你幫我出出主意了,看你這情況比我還複雜,還是我自己想辦法吧!”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想著該怎麼和家中長輩說自己的理想,只聽尉遲德突然長嘆一聲,看了看旁邊還在沉思的姜晨,也沒有開口說話。雙瞳之中卻是又失去了焦距,心裡想著自己父親那關好過,難就難在自己母親這邊。心裡已經是幻想出母親知道自己要去參軍時的景象會是怎樣的傷感。
尉遲德突然感覺腦袋之上捱了一把掌,瞬間起身全身靈力已是被調動,卻見站在自己身邊的是自己母親和琴姨,而拍自己腦袋的正是自己的母親,一時迷惑不解,只聽薛丹略帶怒氣的說道:“臭小子,你看看你乾的好事。”看向母親指著的地上,卻是一地的殘花殘葉。轉頭看向姜晨,卻見姜晨也正被琴姨訓斥著。只聽趙琴兒訓道:“你們兩個臭小子,把上官奶奶最喜歡的一盆盆景弄成這樣,等會看上官奶奶怎麼收拾你們倆。”
姜晨沒好氣看了一眼尉遲德,正是這個死胖子剛剛不知道想什麼呢,兩隻手還不休停,扯麵前的擺著的盆景枝葉,喚了他兩聲,還沒反應。但卻是惹來了趙琴兒和薛丹的注意,不過姜晨卻是沒有說什麼,只聽著趙琴兒訓斥他。
這時趙普一家人正好出了正堂,上官玉也看到了這邊的情形,制止了趙琴兒和薛丹兩人,懷中抱著趙雍廷,臉上佈滿笑容,看了一眼懷中的趙雍廷之後才又看著那被扯壞的盆景說道:“沒事,壞了就壞了吧!以後也沒有時間照顧它了。”說完之後叫姜晨兩人到他身邊來,把趙雍廷放下,說道:“晨兒,你們兩人帶著廷兒先去花園那邊玩會,奶奶給你準備好吃的去。”
姜晨和尉遲德抱起趙雍廷風一般的逃離了正院。這時忽有僕從來稟報道:“王爺,君上遣人來傳小王爺、兩位神將大人還有尉遲統領進宮。”隨即嶽乾明等人向趙敦辭行之後,隨那名僕從出了王府大門,只見門外已經是有車駕候著,幾人隨即上了車駕,一路往皇城而去。
車駕之上,趙普問道:“我這剛回來,君上就立刻傳我進宮,近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秦空宇說道:“應該是金、夏兩國派使者商談邊境榷場和即將開採的靈石礦場之事,你這即將上任戶部尚書,可是咱們國家掌管錢糧的管家,可有的忙了。”
趙普說道:“其實我是不想回來的,實在是由於廷兒已經到了該進學的歲數了,再加上父王和母妃年歲已高才回來。我這隻會花錢的人,怎麼可能掌管的了戶部,也不知靈雲大哥怎麼想的。”嶽乾明笑著說道:“普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了。君上既然讓你就任空缺出來的戶部尚書之職,肯定有自己的考慮,等會見到君上自然就會知曉。”
幾人說著閒話,趙普不經意間探頭向外看了一眼,驚“咦”了一聲,說道:“咱們怎麼走到這兒來了,這是去檀園的路啊!”正準備拉起車簾去叫車伕時,卻被嶽乾明三人給攔住了,讓他老老實實的跟著走就對了。幾人來到檀園後,趙普疑惑不解的隨著眾人下了車來。這檀園與皇城中的靈院僅有一牆之隔,一直都是對外開放的一處公共場所,曾有官員上奏說:為了皇城的安全考慮,希望能將檀園關閉,納入到皇城管轄之中。
卻被趙辛氏國初代君上給回絕了,太祖說:“朕想隨時都能百姓的聲音。”那些官員只好作罷,故這檀園才一直保留到今日,只是將公園的門開到臨街之上,不熟悉封安城的人,永遠不會想到這處一到春秋之際人聲鼎沸的花園,一牆之隔就是趙辛氏國的皇城所在。
趙普默不作聲隨著嶽乾明幾人進入到檀園之中,嶽乾明幾人邊走邊看,真如遊人一般,不知不覺間幾人卻是來到了皇城的圍牆處。那圍牆處不知何時開了一扇小門,趙普更覺驚奇,這三人鬼鬼祟祟的,有大門不走,卻是要從這道門中進入到皇城。只見嶽乾明上前極有節奏的輕釦了幾聲,只聽門吱呀一聲就被開啟了。一名接引太監早已等候在此,帶著嶽乾明幾人走在一條人跡罕至的走廊之上,一路景色卻是略顯荒敗。趙普驚奇看著四周,他還不知皇城之中還有這麼個地方。卻見嶽乾明三人神色如常,很明顯不是第一次走這條道了,趙普雖然滿腹疑惑,卻沒有開口再問什麼,答案可能等會見到趙靈雲之後就知曉了。
嶽乾明幾人隨著那名接引太監七拐八拐的來到御書房之時,只見書房之中已經是坐著兩人,是宰相白直和禮部尚書蕭良,只見兩人眉頭緊鎖,不知再思考著什麼。嶽乾明幾人行過禮,趙靈雲讓幾人也坐下之後才開口,先是和趙普打趣著說道:“你這小子終於捨得回來了,咱們等會好好敘敘。現在先說正事。”
說著拿起書案上的兩份摺子遞給了旁邊侍候的太監,說道:“白宰相和蕭尚書已經是看過了你們幾個也看看。”嶽乾明傳閱完摺子之後,遞還給了那名侍候太監。是金、夏兩國的國書的大致意思就是:金、夏國願以邊境榷場的每年三成收益來入股趙辛氏國新勘測出的靈石礦場,直至靈石開採完畢。
趙普看嶽乾明幾人沒有說話的意思,直接開口說道:“君上,這靈石礦場怎麼能和普通的貿易相比較呢,我九淖州的靈石礦脈相比其餘幾州本就稀少。現在這金、夏兩國竟然敢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還說什麼靈石本就是帝昊賜予人間的,屬於人間共同財富,真是厚顏無恥。這有什麼好談的,實在不行咱們直接和他們開打就好了,又不是打不過。”
趙靈雲壓了壓手,示意趙普不要激動,又開口說道:“朕覺得三成有點少,如果是用榷場每年五成的收益入股靈石礦場的話還可以考慮考慮。”臺下坐著的幾人皆是驚訝的看著趙靈雲。嶽乾明看著趙靈雲臉上的笑意瞬間瞭然,只說道:“我同意君上的意見,不過只能分給兩國各一股,開採權在我們手中,他們只能派遣官員監督。”旁邊的秦空宇也隨即笑著附和。旁邊的尉遲鐘鳴看嶽乾明和秦空宇這樣說,隨即陷入沉思之中,隨即點了點附和道:“我同意。”
趙普驚奇的看著曾經的三位故友,這三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變的這般軟蛋了,趙普還在震驚之中。旁邊的蕭良聽嶽乾明三人竟然同意趙靈雲如此荒唐的提議,看其神色已是壓制著心中的怒氣,開口說道:“君上還請三思”。
說完之後就將矛頭指向了最先開口附和的嶽乾明,冷嘲熱諷道:“乾明神將,這些年您養尊處優,你的英雄膽應該早就被消磨沒了吧!就那麼怕與那夏庚氏國開戰?”旁邊的白直開口勸道:“你們幾位應該也知道靈石是各國最重要的戰爭儲備資源,所有的靈炮都需要靈石才能啟動,我國的靈石礦藏本就稀少,每年都需要透過萬寶閣來換取大量的靈石,才堪堪夠用,這幾年靈石儲備消耗的更快,我不知君上把那些靈石用在了何處,我也不該過問。但現在好不容易在我境內勘測到一處靈石礦藏,你們竟然同意那懷有狼子野心的敵國來分一杯羹,你們知道那一股每年的分紅是多少嗎?。”說著從懷中掏出一份密摺起身呈給趙靈雲,才又開口說道:“這是最新傳回來的勘驗報告,這一處靈石礦藏儲量很是驚人,只是由於過去深埋地底有萬米左右,故一直沒有被發現。微臣剛剛根據那上面的資料粗略估算了一下,如果同意了那金、夏兩國的要求,我趙辛氏國每年大約會損失三千萬左右的靈石。諸位,這可不是那金、夏兩國邊境榷場五成收益就能補齊我國損失的。”嶽乾明等人也是一驚,他們幾人都是當初初步的勘探報告才有了那樣的決斷,一時間都是眉頭緊鎖,不再說話。
只見趙靈雲看完那份摺子以後,也是沉思了片刻才又說道:“這樣吧!提高到八成來換取一股,也只能交換一股,這份報告先保密,不得外傳。”
白直和蕭良聽著一驚,正準備勸阻,卻又聽趙靈雲說道:“白宰相和蕭尚書你們商議著重新起草一份談判條約,速遞交予朕。”而白直看嶽乾明幾人包括剛剛歸來的趙普都是閉口不言。若有所思的看了幾人一眼,雖然還是想不明白今日趙靈云為何會一反常態,但多年的政治生涯,還是讓他隱隱感知到了什麼。拉著還準備勸諫的蕭良一同告退。趙靈雲讓那位一直侍候著的太監也下去之後,房中只剩下趙靈雲幾位昔日友人。
趙靈雲看著欲言又止的趙普,笑著說道:“普弟,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出來,你這模樣大變,怎麼性格也變得猶猶豫豫的,可是與從東境傳回來的風聞不符啊!”
趙普這才開口說道:“君上,為什麼要讓利給那金、夏兩國,難道真是怕了他們嗎?可八年前他們才吃了敗仗,怎麼還敢如此囂張?”
趙靈雲卻是平淡說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而嶽乾明接著趙靈雲話頭說道:“兵者,詭道也,利而誘之,示敵以弱,攻其不備罷了。”秦空宇卻是說道:“就是要讓他們覺得我趙辛氏國已經怕了他們兩國的聯合,卑而驕之。”尉遲鐘鳴看趙普還是一臉迷惑的樣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這兩個傢伙故意逗你了。”又看了看趙靈雲,趙靈雲點了點頭,尉遲鐘鳴這才說道:“其實這是用來迷惑那金、夏兩國的手段,兩年之後,我們要從這貪得無厭,已經腐朽到骨子裡的兩國百倍千倍的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