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熱鬧無比的神將府奈何園中,有孩童追逐嬉戲打鬧的聲音,有久別重逢的故友笑談打趣之聲。此時已重歸寂靜,只有初秋的微風拂動著滿園芳華,也有秋蟲在死命的鳴叫,彷彿要留住這個季節。在快接近正午時分的時候,在嶽乾明的帶領下,幾人出了奈何園,向著神將府的宴客廳走去,幾人來到之時,已有一名中年婦人等候在了宴客廳,那名婦人雖容貌不是很出眾,但眼神明亮動人,舉止大方,身穿略簡單的紅色衣裙,其眉宇之間略帶一股英氣,如一株木棉花般婷婷獨立。
和姜晨、尉遲德玩的滿頭大汗的嶽武晶歡快的跑過去,抱住那名婦人的腰身撒嬌道:“母親,我餓了。”嶽乾明上前挽起婦人左手,向趙琴兒介紹道:“這是拙襟,叫陸湘凝。”又向陸湘凝介紹道:“這位是長公主殿下,君上的親妹妹。”
陸湘凝正準備上前行禮,趙琴兒連忙上前止住,順勢拉起陸湘凝的手,一隻手指著嶽乾明笑著說道:“什麼長公主殿下,我叫他嶽大哥,我應該喊你一聲嫂子才對,你可以叫我靈琴,也可以叫我琴兒。”
陸湘凝一時間沒了主意,回頭望向嶽乾明,嶽乾明無奈的一笑道:“算了,在這丫頭面前自然一點就好,你舒服,她也覺得舒服。”
陸湘凝頓時放鬆了許多,卻仔細端詳了半天趙琴兒,突然笑道:“我初入帝京之時,就聽過你的各種市井傳說,如今才得見一面,果真如傳聞中一樣。我本來也是不耐煩那些規矩的人,可偏偏遇到了個把規矩看的極重的傢伙。”
趙琴兒也笑著隨她的話語說道:“那你是不知道這傢伙年少之時……”還準備再說下去時,嶽乾明連忙咳嗽一聲上前說道:“先進去用餐吧!專門準備了你最喜歡吃的香薰玉脂羊肉。”
趙琴兒笑著對嶽乾明說道:“好了,不說了,現在給你留點面子,改天私下裡我再和嫂子好好說說你的糗事。”嶽乾明無可奈何的看了趙琴兒一眼,領著趙琴兒進了房間,有下人將姜晨三人還有香茗帶至隔壁另一房間之中。一張圓桌擺在房間正中,桌上已擺放好了各種香氣四溢的珍饈,嶽乾明將趙琴兒安置在主位之上,自己和陸湘凝分坐兩邊。這時有府中下人進來通報說:“尉遲統領到了。”嶽乾明起身去迎。
陸湘凝向趙琴兒解釋道:“聞聽你來的突然,沒多做準備,今天正好尉遲鐘鳴統領休沐,乾明就將他請來作陪,還不讓告訴尉遲統領陪得是誰,等會如有失禮你千萬別介意。這乾明從沒有這樣過,今天不知怎麼了?”
趙琴兒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道:“你還是不瞭解,這才是嶽乾明的本性,我們以前惡作劇時,都是他出的主意居多,而且使壞的時候永遠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現在又要捉弄那尉遲大胖子了,只是不知現在的尉遲大胖子瘦沒瘦下了。我可是叮囑過他,如果再見之時,還像以前那麼胖,我就拿刀將他身上所有的肥肉都給割掉。”陸湘凝聽著一愣,接著也是大笑道:“那我現在就得給你準備一把刀去了。”
兩人正說著,和嶽乾明一起走進來一位身穿黑色箭袖勁服,腰間繫著一根青色靈玉腰帶的男子,這名男子全身上下最大的特點就是那顆碩大的肚子,簡單形容就是大號版的尉遲德。
尉遲鐘鳴進門之時正操著大嗓門向嶽乾明問道:“老嶽啊!我看看你家今天到底來了什麼貴客,還非得叫我來作陪,我要吃的千芝鱄魚你給準備了沒?”
嶽乾明眼神中帶著些許笑意,沒有說話,向尉遲鐘鳴擺了擺頭,示意他看坐在主位上的趙琴兒,尉遲鐘鳴隨著嶽乾明的看去,先是哆嗦了一下,以為自己眼花又趕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細看去,確定坐在位置上的確實是趙琴兒後,再看那尉遲鐘鳴此時的姿勢好像隨時準備奪門而走,雖然肥胖但卻不失靈巧。
趙琴兒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口氣卻很威嚴的說道:“尉遲大統領見到本宮,還不行禮。”一旁的陸湘凝也是眼帶笑意的看著趙琴兒捉弄堂堂禁軍大統領,而尉遲鐘鳴也好像很怕趙琴兒。
卻聽嶽乾明說道:“你就不要嚇他了,你看他現在這樣子哪還有大統領的威儀。”趙琴兒也實在裝不下去了咯咯一笑道:“嶽大哥你就護著他,這胖子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我記得當初我走之時可是給你們每人留了一封信,要你們監督這死胖子減肥的,怎麼現在比以前更胖了,也不知大哥怎麼想的把皇宮禁軍交給他管理,真是有損皇家威儀。”
嶽乾明拉著尉遲鐘鳴落座之後,玩笑道:“你又不是不知他的秉性,口談禪就是‘為美食不可辜負’。當初你逼著他減肥,說什麼有損團隊形象,差點沒把他饞壞。你走之後他自己一人跑到珍饈樓吃了三天三夜才出來,我和空宇,還有趙普和淺淵當時忙著收拾你留下來的一灘事,哪有時間管他。現在生的孩子不僅繼承了他的天賦,就連那句口頭禪也繼承了,就你剛剛見到的那個小胖子。”
趙琴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尉遲鐘鳴說道:“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貪吃,這麼胖的靈脩。”尉遲鐘鳴聽到趙琴兒這樣說,跟著嘿嘿一笑,終於是消減了幾分初見趙琴兒時泛起的心裡陰影。想起當初被趙琴兒逼著自己減肥的三年,每天要進趙琴兒佈置的幻境當中洗禮一遍,每天只能吃一餐,還沒有肉,剩下的時間只能靠冥想修煉度過,而且每次被趙琴兒發現自己偷吃就是一頓暴打,自己又打不過她,現在想起那三年不知肉味的歲月就覺恐懼。當初聽到趙琴兒歸來的訊息,想起趙琴兒給自己的留信,嚇的尉遲鐘鳴連續稱病兩月,不敢去皇宮值守,躲到城外莊上,只敢吃青菜豆腐,但也是嚇壞了府上下人,以為自家老爺真的生病了。後來又聽說趙琴兒自從回來之後,不問世事,國君趙靈雲又有事情安排給他,才從城外回來,如今乍一見趙琴兒,小心臟彷彿承受一萬點暴擊,瞬間懵了,真怕趙琴兒真的拿刀剔他的肉。
旁邊陸湘凝聽著他們三人之間趣事,早已笑得前仰後合,雖然只是初見趙琴兒,卻也是顧不了那麼許多,她本來就是性格開朗活潑之人,雖然已為人母,但她的性格還是沒有絲毫改變。而嶽乾明正是欣賞她的這種敢愛敢恨的性格,才會愛上了她,他們兩人相識於戰場,相愛於危難之時。嶽乾明看還在那低聲向趙琴兒詢問他們幾人之間的兒時趣事,也是無奈,不過看她和兒時最好的同伴相處的這般融洽,心裡也是高興。趙琴兒自從回到封安城後,很少走動,一方面是由於愛人逝世心傷難愈,一方面是由於姜晨的原因得抓緊時間修煉應對隨時而來的突發情況,另一方面年華漸長,以前的故人都已各奔前程,要不就是身居要職,不宜多走動。各種各樣的顧慮使得人漸漸的有些生分了,初見嶽乾明時由於年少之時就相識相知,自然親近,但也畢竟大家都已年長,趙琴兒已是收斂不少兒時的脾性。如今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和自己脾性相投之人,雖是初識,但彷彿已是相識多年的閨中密友一般,又沒有晚輩在一旁,趙琴兒的本性也是全然釋放開來。
一邊和陸湘凝說著嶽乾明和尉遲大胖子的年少之時的趣事,一邊又打趣幾句現在的兩人,飯桌上的氛圍也逐漸熱鬧了起來,你說我一件糗事,我又反駁你幾句,然後再爆出一件你更糗的事,幾人之間笑聲不斷興致高漲,推杯換盞之間,四人已是喝下不少靈釀。
突然門外一個爽朗的聲音喊道:“老嶽,喝酒竟然不叫我,不夠意思,我可是在你府外就聞到百年桂花靈泉釀的味道了。”
嶽乾明聽到聲音笑著和趙琴兒說道:“是空宇那小子來了,應該是衝你來的。”
接著一個身穿白衣,面白無鬚,看不出其實際年齡的男子徑直推門而入,臉上雖笑意盈盈,卻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又有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意,一眼就可看出此人身居高位,卻也是個孤傲之人。嶽乾明看到那人進來之後,眼帶笑意打趣的問道:“空宇,我可是派人叫過你,你自己推辭說有事要忙的。我想你今日來我這應該不是衝我這酒來的,是沖人來的吧?”由於嶽乾明和秦空宇是多年好友,而秦空宇卻是多年未娶,時常來這鎮北神將府上蹭吃蹭喝,府上下人也都熟悉,本來是要去通報的,卻被秦空宇制止了,問明地方後,自己勁直就走到了神將府的宴客廳。
秦空宇也是沒有說什麼,呵呵一笑看了一眼因喝酒喝得滿面緋紅的趙琴兒,就自顧自的走到一空位坐下了,趙琴兒卻是沒有看他一眼,只是輕哼了一聲。當年趙琴兒臨走之際,兩人卻是鬧過些彆扭,趙琴兒現在看到他還有些餘氣。
嶽乾明看了看兩人一眼,好笑的搖了搖頭,都年紀不小了,還是這般孩子氣,也是無語,而坐在趙琴兒邊上的陸湘凝卻是滿臉八卦,這兩人之間有情況,只是現在還不好問。嶽乾明給秦空宇盛了一盅酒說道:“你最近不是在忙南境重新部署的問題嗎?還能有空閒關注其他事。”
秦空宇擺了擺手說道:“今天不談公務,頭疼,喝酒,喝酒。”說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讚道:“好酒。”
趙琴兒擺著臉對秦空宇說道:“大哥每天為南境的事焦頭爛額,都睡不好覺,你還有這閒工夫在此喝酒。”兩人雖多年未見,趙琴兒對他卻是從不客氣。
秦空宇雖然確實有點喜歡趙琴兒,但是多年養成的孤傲個性卻由不得他低頭端著酒杯說道:“你不是已經修身養性,不問世事了嗎?南境初期計劃已經逐步完成了,現在進行籌劃的第二步計劃,遇到了點阻力,怎麼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
趙琴兒說道:“我現在可不想參與你們的事,都這麼多年了,還是沒長進,自己解決去。”
桌上突然有點沉悶,尉遲鐘鳴一直埋頭吃喝,不參與他們兩人之間的爭鬥,也是已經習慣了兩人見面就掐。嶽乾明打趣道:“你們兩個人啊!多年未見,還是這樣,來,來,喝酒,今天只敘舊,不談公事。”說著給秦空宇酒杯添滿了酒,端起自己的說道:“來,為今日重聚先乾一杯。”眾人皆一飲而盡。
眾人放下酒杯之後看了一眼秦空宇說道:“我難得出宮一趟,既然他都來了,把趙普和淺淵兩人也請來吧!”
嶽乾明說道:“趙普那小子放著好好的小郡王不當,和君上要了一個邊遠貧困縣跑去當什麼縣令去了,君上幾次召他回帝京侍奉賢老王爺,那傢伙就是不回來,不過聽說政績卻是不錯,那縣一改往日風貌,都有萬民折送到帝京為那小子炫耀政績了,至於淺淵你走第二年那小子也走了,說是再有生之年要遊歷遍帝昊大陸,至今沒有訊息,你也知道淺淵那小子是我幾人之中最神秘的一個人,除了和我們幾人相處還算融洽,對待其他人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幾人閒談之餘,秦空宇問起趙琴兒這幾年的事,趙琴兒只是簡單的敘述了一番,雖然三位老友皆好奇,無奈趙琴兒卻不細說,眾人也只好作罷。回憶些當年的趣事,還有和當年趙靈武爭鬥的妙事。
最後趙靈雲竟然也出宮來到了神將府,眾人都有些拘謹,就連趙琴兒也怨怪自家大哥來了破壞氣氛。趙靈雲只得向眾人說今天只論朋友之誼,不論君臣。然後自己動手倒了三杯了自己遲來的罰酒之後,一飲而盡。慢慢的眾人也才適應了。聚會也到達了**,當年曾攪動趙辛氏國上層風雲的幾人,如今各個都已身居高位,卻也並不顯生分,開懷暢飲,酒杯空了又添滿,酒罈空了又召喚下人從酒窖之中搬來。姜晨幾人不時聽到隔壁傳來的大笑聲,還有粗語爆出。有為當年一件小事,幾人爭的面紅耳赤,斥責對方胡說八道,聲音直上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