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一眼,各自撿了一杆枯樹枝,正準備撥開來看。
卻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猛地從裡頭拱了出來,直嚇得兩人手一抖,樹枝“啪!”一聲落在了地上。
“鴨鴨哥哥!”
一個渾身草屑的小姑娘撲了過來,一下就精準無誤抱住了浮丘岙的褲腳。
“阿瓦早!你怎麼在這兒?”
月淺心走過來摸摸她的頭,隨手從她的髮辮裡挑出幾根草屑來。
浮丘岙笑了笑,一把將她抱起,在空中高高轉了半圈。
“哦,飛了飛了!”
阿瓦早不但不害怕,反而單手摟著他的脖子,笑得很是開懷。
“阿瓦早,不許胡鬧!當心弄髒了哥哥的衣服”
鳳娘一來就見到這一幕,雖說腳一跺,佯裝氣惱的模樣,面上卻是又驚又喜,驚的是沒想到能在這荒郊野嶺遇上故人,喜的是許久沒見這還是女兒頭一次能對人如此敞開心扉。
月淺心見她背上背了個大大的揹簍,裡面擱了不少藥草,還沾了不少泥土和雪漬,不由好奇地迎上前。
“鳳姨,你們怎麼會到這兒來的?”
鳳娘攏了攏包頭的方巾,簡單向他們解釋了一通。
原來,自那回小鎮一別,母女處境愈發艱難,常聽人說天山上生長著許多珍稀藥材,為謀生計鳳娘便冒險帶著女兒來了天山。
“那你們,莫非也是來挖藥材的?”鳳娘微微有些詫異,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兩位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兒女,尤其是這位小公子,一身的貴氣,想來是怎麼也不會是缺這兩個錢的人。
‘‘鳳姨,那你可就猜對了,我們呀,可不正是來尋幾位藥材的!不過嘛,我們要尋的,可沒那麼好找。’’
還沒等浮丘岙應聲,月淺心就與他對視一眼,率先答道。
“這天山之上奇珍異草不少,這最為珍貴的,莫過於天山雪蓮了。”這鳳娘也是個熱心腸,揮揮手打發了阿瓦早上一邊玩去,並主動提出要幫他們的忙。
“這雪蓮的確是價值千金,可是用金錢易之的東西,得到也算不得難事,我們要找的是藥一味是無根之水,一味是無本之木,這天上人間,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憑的是機遇,博的是運氣,那才叫難於上青天呢!”
“沒有根的水?不還是水嘛?說得那麼玄乎!‘’鳳娘以袖掩面,輕笑了聲。
“水,對,是水。”浮丘岙聽到這裡,喃喃自語了一會,登時眼前一亮,茅塞頓開。
‘‘我知道了,看來是我們多慮了,這無根之水,並非什麼別名綽號,乃是天下落地者,不沾地的水,才叫做無根之水。’’
‘‘什麼?這麼容易,早知如此我們就在蛟達等待下了雨,用器皿去接就是了,何必跑恁麼遠,豈不是瞎忙一場?’’月淺心聽得這話,很是懊惱。
“非也非也。”浮丘岙碧眸閃爍,卻是另有判斷。‘‘雨水又名天水,天生而降,沾染塵埃,最是汙濁。’’
‘‘而我們要的無根水,卻是這天上人間,最為乾淨純澈之水。’’
說著,三人不約而同地抬頭仰望著不遠之處,矗立雲巔之上的皚皚天山雪峰,若論至純至淨,這天下之大,又有什麼能敢與這無極雪峰媲美。
‘‘多謝提點!’’
事不宜遲,浮丘岙匆匆留下謝辭,一黑一白兩匹駿馬登時就如同離弦的羽箭一般衝了出去。
鳳娘搖搖頭,正準備抽身離去,卻是面色一白,陡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哎,你們,現在不能上去…’’
可等她反應過來,卻是為時晚也,兩人的身影早已縮成了小小的一團,消失於白茫茫的大地邊緣了。
越往上爬,跟著浮丘岙後頭的月淺心越發覺得胸悶氣短,難以自持,索性撇了馬下來,弓著身子停了下來。
‘‘這是佩蘭製作的香袋,聞聞它,看會不會好些。’’
月淺心抬眸,只見浮丘岙動作極快地從行囊裡取出一個精緻鏤空的香包,她從善如流放在鼻下嗅了嗅,果然是神清氣爽。
‘‘來,我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