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丘岙乾脆也下了馬,與她一同步行向前。
再往後積雪越發厚重,腳底溼滑,幾乎是寸步難行。
月淺心小心翼翼踩過約莫只兩人寬的羊腸小道,只覺人在高處走,心在雲裡飄,根本不敢看底下一眼。
她別的不怕,恐高卻是出了名的。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想回頭也是來不及的,只得暗暗忍耐,任由一顆心懸在谷底,戰戰兢兢。
‘‘害怕了?’’某人揶揄道。
‘‘我怕,我怕什麼?’’她嘴上仍是倔著,聲音卻是在發顫。
‘‘那你別抖啊。’’
‘‘……’’
月淺心哼了一聲,冷汗不知不覺淌了一臉。
過不一會,她只覺腰間一股外力正將她整個人往內推,低頭餘光一掃就無意間瞥見一片繡著流光紋的衣角,原來是他不著痕跡地上前將她擠到路的內測,用自己的身子悄無聲息擋住了她下邊的視野。
月淺心心頭一暖,輕輕抓住了身前人下墜的衣襬。
似乎,也沒那麼怕了呢。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見著天色都暗沉下來,月淺心覺著自己像是踩著厚厚一層冰渣在負重前行,雪,也越下越大,就連哈口氣,都快成凝結成冰了。
‘‘你看,那就是傳說中的雪池!’’
終於登上了這天山的最高處,浮丘岙指著斜前方那一泓明鏡般的池水,無不激動地說。
雪池,顧名思義,乃雪中之池。
月淺心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奇景,也是捂了嘴,連跑好幾步,驚喜異常·。
只見那雲端之下,雪山之巔,周遭都是銀裝素裹,唯有那中間地帶,像是天恩深造一般坐落著一捧永不凍結的活水,那水,微微起著波瀾,似乎還是冒著熱氣的,如明鏡,又好像是一塊翠生生的翡翠。
雪,仍在下著。
只見更為奇特的現象出現了,那落至湖面的晶瑩剔透的雪花,卻只下降至半空,便消失不見了,那麼大的雪,沒有一粒,是落在水面的。
月淺心湊近觀察了一會,這才察覺出奧秘所在來,原來是因為湖面溫度過高,這才使得雪花不堪承受這冰與火般的夾擊,還沒等降落,就在半空中,過早地融化了。
“殿下,你快過來!”月淺心想到了什麼,連忙招手叫浮丘岙過來。
‘‘你瞧,這是不是你要找的無根之水。’’
浮丘岙牽了馬過來,與她並頭站在一起,看著那雪,也是若有所思。
‘‘無根無源,至純至淨,這便是了。’’
‘‘只是,這麼高,如何取呢?’’
月淺心靈機一動,從馬揹包裹裡取了一把紙傘,和一個空水袋。
她將傘撐開來,柄杆朝上,先是讓高挑些的浮丘岙試了,也還差一點。
於是便湊到他跟前,說了句意想不到的話。
‘‘抱我。’’
浮丘岙先是沒聽清,後來總算明白了她的意思,耳根子卻是紅了一大片。
‘‘高些,再高些。’’
最後,浮丘岙紅著臉,雙手高舉著少女扶著他的肩頭終歸是接到了滿滿一傘的‘‘無根之水。’’
兩人齊心協力將水裝進了水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