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長青的一千年,只怕是等到了,她也忘記了吧。悲劇就是你等了很久的人站在你面前,你只記得一直在等,卻忘了在等誰。
我們只告訴她只要你堅持了一千年等到了他你尚且願意的話就可以和他一起,卻沒有告訴她記憶是有限的。
你許來世,我只知現在就是現在,花有重開日,但並不是常有聚首時。緣分它就在這裡,就是此時,沒了就是沒了。
我後來再聽將死之人那句:若有來生時……自己便先知道結局,陸判說他是寫薄子的神,可以篡改,也就是安慰我的謊言罷了。
後來我翻了薄子,今世沒在一起的人來生連重逢都沒有可能。思凡的‘小尼姑’還是沒有等到她的良人,若是良人情深也不是當年最在意的那個。
那時她也不是那個思凡的‘小尼姑’,碰到的人又怎能是當年的少年郎。
我拉著她的手:“姐啊,你可知道?珍惜蠻重要的,無論哪一界,蹉跎了就是蹉跎了。”我擦了擦淚“即便是有來生說,也不是現在的你了。”
這雨夜真的是太容易情緒氾濫。
她遞給我一杯茶:“喝杯熱茶,暖一暖。”
我接過。
她笑的燦爛:“想聽曲子了,不知你的琴還在不在?”
我點頭:“在,只是這琴不該是我的,彈來的曲子又怎能舒心,琴和法器一樣,認主人的。”
她說:“湊合吧,我想聽,你這丫頭少貧嘴。”
我拱手:“遵命。”
我回營帳取琴的時候,聽到了嚎啕。我呆在雨中頓了頓卻沒有回首。
回了自己的營帳裡我故意拖了很久,因為我知道她難受。
琴被我放在很不容易看到的角落裡,它放在了一個袋子裡,我看的時候袋子已經落上了灰,我拂去灰,小心的取出來,摸了摸。
那琴是獄卒和當年那姑娘的,我只是個幫他儲存痛苦的,我做了很多人的彼岸,都在隔岸觀火,都也是溺於水中的人。
我又緩緩放它進了袋子。
我站在雨中聽了很久很久,直到沒了哭聲,才立馬取琴找她。
我說:“瞧我這死記性,找了半天,真的是眼瞎。”
她笑了笑,但眼睛四周是難掩的紅暈,很明顯是剛剛哭過:“我也經常騎驢找驢。”
“這雨怎麼就這麼大啊?”她問:“你這一身淋的像個落湯雞似的。”
我抓起自己的頭髮,擰了擰:“你看,多可怕,還擰的出水呢。”
她笑了:“你這和洗了一樣。”
我說:“誰說不是啊。”
她說:“許是走了很多路,才悟了不少。”
悟了不少是因為誤了不少。
我說:“我不就是前車之鑑麼?”我坦城但不夠坦然:“看了我的路,還不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