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向中間圍攏,越來越小,慢慢縮成了酒罈大小,裡面密密麻麻的螞蟻互相擠壓,翻滾傾軋。螞蟻越摞越高,巫馬心趕忙在壇口用泥封住,終究沒有螞蟻逃脫出來。
巫馬心聚起水汽,將罈子四周抹成泥狀,隨後又聚起一團大火將罈子包圍。
從寧風子那裡學來的製陶技藝終究沒有白費,一個有些粗糙的大罈子已經做好了。巫馬心雙手一分,地上裂開一條大縫,將罈子深埋地下。若干年後,一戶姓鄭的人家移居此處,開墾土地之時翻出一個罈子,好奇的開啟了壇口的封泥……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天色漸晚,身體也有些疲勞,巫馬心在街上找了一個店鋪走了進去。
夥計小跑著迎了出來,點頭哈腰的說道:“客官,您是打尖呀還是住店?”
“住店,可還有房間麼?”
“有,有,上好的客房都還空著呢。三兒,給客人開間客房……晚飯您是在這裡吃,還是給您送到屋裡去?”
“送到屋裡吧。”
“得嘞,那您先上去休息……四兒,帶客人到丙字二號房。”
“好嘞,客官這邊請……”
開啟房門,巫馬心叫住他:“敢問這裡離翼州還有多遠?”
“不遠了,過了前面的頂陽山就到翼州界了。”
“頂陽山就在這附近?”
“是呀,”夥計四兒一指窗外,“那裡就是了。”
這是一座一波三折的山,如同幾截巨大的天梯。山腳是一條河,往上是一片森林,再往上是一片田地,再往上是幾間房屋,山頂是一個寺廟。
真正的順王,就在寺廟之中。
夥計四兒看著愣神的巫馬心,小聲說道:“客官,要不您先洗把臉休息一下,稍後我就把飯菜給您送過來。”
“好。”巫馬心回過神來,“你去忙吧。”
“哎。”夥計答應一聲跑下樓梯。
巫馬心站在裝滿水的銅盆,左手剛放進去,右手卻一直往外躲。巫馬心不禁納悶兒,既然水火不侵,為何還怕水?啊……既然是紙人,恐怕沒洗過澡,所以反應像小孩兒一樣,下意識的躲避不熟悉的東西。
看來這隻手還得管教一番才能為我所用。巫馬心用左手抓住右手,死死的按在銅盆裡。右手急得張開五根手指撐住盆底,想要把手掌撐出水面,但被左手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巫馬心說道:“別再折騰了,這只是水,沒有關係的,你若再不老實,看我不剁了你。”這隻右手這才老實了,不再反抗。巫馬心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臉,眼角的餘光看見夥計正端著一個食盤站在門口,滿臉驚詫。
夥計“咕咚”一聲嚥了口口水,顫聲說道:“客官,您的酒菜好了,我給您放桌上。”
“嗯,有勞了。”巫馬心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臉,但是沒太在意。
夥計把酒菜一一擺在桌上,夾起食盤說道:“那您難用,我先走了。”夥計轉了個身,卻沒法邁步,巫馬心的右手正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
巫馬心連忙用左手將右手的手指掰開,故作鎮定的說道:“先別急著走,還沒給你酒菜錢呢。”
“不急,不急,明天退房之時一起結算就好。”夥計應了一聲,連忙逃了出去。
這都是些什麼怪人,我暈。
巫馬心狠狠的瞪著右手,掏出銀針紮在手背的幾個穴位上,那手一陣顫抖,老實了。一頓飯吃了很久,巫馬心的右手也終於軟磨硬泡的收服了古銅紙人這隻手。
當右手被馴服以後,巫馬心一陣開心,這隻手果然不是凡物,握起來勁氣十足。
巫馬心躺在床上,感覺身體一陣痠軟,很快便生了睏意,沉沉的睡著了。
左手自然的垂著,右手卻不停的開會踱步。
那隻右手沿著身體爬到臉上晃了晃,見巫馬心沒有反應,一把掐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