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銅色的右手緊緊的掐住巫馬心的脖子,這是它的使命,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巫馬心瞬間清醒,但他沒有動,也沒有睜眼。既然已經是身體的一部分,總不能天天活在提防與戒備之中。
我不妨讓它自己做決定。
哪怕只是一個沒有腦細胞的手。
或許是掐得太用力,那隻手微微有些顫抖起來。巫馬心感覺它在糾結。可能是沒有了大腦,它的感覺反倒更直觀,完全透過細胞最直接的感受。這個人體內的洪荒之氣,讓它變得躊躇猶豫。
那隻手慢慢鬆開,離開了巫馬心的脖子,悄悄的趴在床上。
它認命了。
或者,它服輸了。
……
早晨,雲霧瀰漫,白色的濃霧隨風飄蕩,籠罩在頂陽山頭,如同戴著白色絨帽。
澄澈的湖面上漂著一隻小船,小船上站著一個漁夫。漁夫由心而出,隨願而歸,就有如古代的隱士一般,口中輕吟:“五湖渺渺煙波闊,誰是扁舟第一人?”
巫馬心抱拳施禮:“老人家,可否渡我上山?”
漁夫笑道:“你是來找順王的吧?”
巫馬心心中一驚:“您如何得知?”
“哈哈,這是一座荒山,山上無花無果,無草無藥,只有那麼一尊神。你不是來找他,難道還能是來找我一個打漁的老頭麼?”漁夫哈哈大笑,“不過這山有些古怪,可不是誰想上就上得去的。”
巫馬心的確感覺到了山上的威壓,連忙再次施禮:“在下該如何去做?”
漁夫船槳一揮,水流湧到巫馬心的腳下,架起一道水橋:“先上船吧。”
巫馬心大踏步走上水橋,每走一步,身後的水橋便掉落一截,等他站到船上,水橋已然消失了。
“果然是心地坦蕩之人。”漁夫讚歎道,“你雖然身俱五行,可以踏水蹈火,卻不一定奈何得了這條河。這河是七情河,橋是六慾橋,你若有半點私心,恐怕也就到不了這個船上了。”
巫馬心一驚,他怎麼知道我身俱五行?看來神州果然遍地高人,萬不可失了敬畏。他恭敬的說道:“煩請老人家指點迷津。”
漁夫點點頭:“可以,只要你贏了我就行。”
“比什麼?”
“我老頭也不會別的,咱們就比釣魚吧。”漁夫說道,“一柱香的時間,你所能釣魚超過我,我便告訴你。”
“好。”巫馬心一口應承。
漁夫右腳猛然一跺,船瞬間分成了兩條,看得巫馬心一愣。
“哈哈,”漁夫說道,“既然要比試,自然是一人一條船才行……不過,老頭兒這裡沒有多餘的魚竿,恐怕你要自己做才行。”說罷,漁夫點燃一柱香立在船頭,順手提起一根魚竿。
老頭拿的魚竿只是一根竹子,上面拴了一根長水草,水草的上端綁了個樹葉。巫馬心如法炮製,也做了一根。這魚竿沒有魚鉤,如何釣魚?巫馬心摩挲著水草,手猛的被倒刺紮了一下。哦,巫馬心恍然大悟,怪不得,世間高人,果然各有神奇之處。
巫馬心駕船朝湖心劃去,那老頭沒有跟隨,反倒是將船朝岸邊靠了靠。
對於釣魚,巫馬心還是有些心得的。他凝聚魄力,山上的土晃了晃,一條蚯蚓凌空飛到手心。指尖拈動,將切碎的蚯蚓彈入水中,剩下最後一塊綁在水草上,垂入水裡。
無魚。
換個地方,依然無魚。
再換個地方,還是無魚。
香已燃燒近半,巫馬心不禁有些著急。
老頭依然穩穩的坐在那裡,不急不躁,自言自語似的叨唸著。雖然聲音很小,但巫馬心卻聽得清清楚楚。
“釣魚講究天氣,陰晴,水溫,風向,缺一不可。不同的天氣釣不同的魚,不同天氣釣不同的水。晴天要釣渾水,釣深水,釣遠水。陰天可以釣清水,釣淺水,釣近水。晴天光線強,在渾水中好釣鯉魚。陰天的光線弱,在淺水中好釣鯉魚。除此之外,還要看氣溫,溫度過高,魚無心進食,溫度過低,魚無力進食,自然不肯上鉤。一天之內,若溫度忽高忽低,則魚兒心不在焉,必然更加無魚。”
“哦。”巫馬心低聲嘆了口氣。雖然不明就理,但他還是記住了,上觀天氣,下感水溫,不斷的挪動腳下的船。
終於,他釣到了一條魚。
巫馬心興奮得手舞足蹈。在端國也常釣到魚,但都沒有今天這般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