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畫面卻不是隻有葉歆恬一個人站在原地,葉傾權的話掠過耳邊的時候,她身邊立了一個如磐石一般的男子,強勁有力的手臂圈著她的肩膀,將渾身冰冷的她擁入懷中,對某人宣示了主權。
他彷彿在告訴在場所有人,她是他的人,有他護著,並不是孤軍奮戰,所有想要對她不利的人,都得先過了他這一關。
這種溫暖容易讓人沉溺,好像一個不諳水性的人,落入三百六十度的水池中,被冷意包裹,卻有一股溫暖穿過重重障礙,來到她身邊,給予她最大的暖意。
葉歆恬仰頭,與易思瑾四目相對,彼此的瞳孔裡都映照出此刻最真實的自己,令人忍不住想深究,也希望能抓住。
她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跳得比平時更快,滿眼都是他的樣子,讓人沉淪。是啊,被人這麼護在懷裡,無條件相信的眼神注視著,她有什麼不敢面對的!
葉傾權雙手負於身後,嘴角掛著冷笑,雙眼像利刃一樣戳著葉歆恬,快步朝自己的女兒走去,在他準備到達的時候,一個程咬金半路殺出。
葉歆恬立刻就察覺到不對勁,對上葉傾權的視線,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攥了攥,拳頭握緊又鬆開,見葉傾權沒有停步的意思,她緊咬牙關,沒想到葉傾權這麼大膽,葉傾城才剛被責罵,他就立刻跳出來挑事。
這些種種都無聲告訴她,葉傾權眼裡只有葉傾城一個女兒,她的生死,他根本不在乎,而且恨不得在別人踩她的時候,往裡面踩上一腳。
就在她準備好一個人應戰之時,一雙寬厚溫暖的大掌落在她肩上,緊緊握了下,將她拉近自己身邊,半擁在懷裡。
兩人剛站好,葉傾權就到他們跟前,他帶著怒意的聲音稍稍壓下,帶著警告說:“歆恬,你身為姐姐,不要處處與妹妹作對,她可是當今太子妃,要是被人誤解,不是你能擔得起的!”
“……”葉歆恬聽後,擰了擰眉,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正想罵出來,卻被身旁的人按住了肩膀。
易思瑾這陣子跟葉歆恬相處,他對她不算很瞭解,但多少還是瞭解的,葉傾權如此偏心,換做他自己,也會什麼都不管,先懟回去。
可是,如今他們在大家的視線之中,做什麼說什麼都會落入有心之人的耳中,他能冒這個險,她卻不能。
“葉將軍,恬兒身為本王的王妃,要是有何不滿,我們可以私底下談,而不是現在。”易思瑾聽似一句雲淡風輕的話,但足以在葉傾權心裡激起千層浪。
因為葉傾城毀容這件事,葉歆恬一直處於風口浪尖之上,被冠以很多罵名,要是再當眾頂撞父親,之前所做的種種,都會付之一炬。
而葉傾權,他一直都沒選擇站在哪個女兒身邊,被人戳脊梁骨到此時,要是再生出什麼令人誤會的話,就等同於坐實了葉傾權的偏心,他這麼個愛面子的人,怎會這麼愚蠢。
葉傾權挑眉,瞪著易思瑾,口上說著:“好,很好,好得很!”
不是他葉傾權是個怕事的主,而是他是聰明人,即便現在再生氣,也不能表露出來,這等站在太子這邊的事,他做出來等於毀掉自己在朝中十幾年的心血,得不償失啊!
“葉將軍,本王和王妃就先失陪了,免得擾了將軍的雅興。”易思瑾也沒必要和葉傾權起衝突,因此給彼此一個離開眾人視線的機會,也未嘗不可。
他擁著葉歆恬轉身,往他們的位置走去,猶如強大的獅子,庇護著自己的母獅,不容她受到半點傷害。這還是第一次,他在大家面前,表明了立場。
葉傾權用力甩袖,藉此宣洩自己的不滿,走向葉傾城,卻沒有在葉傾城身邊停留,而是邊越過她身邊邊說:“傾城,以後乖乖當你的太子妃,坐穩這個位置就行了,不該你管的事,最好別管,閉上你的嘴巴!”
葉傾城瞬間紅了眼,這是爹爹第一次用這麼冰冷的語氣跟她說話,她頓時滿腔委屈,卻也知道爹爹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於是,她只好嚥下滿腹她的不滿與委屈,沙啞著聲音回答:“女兒明白了,爹爹。”
“傾城,你最好真的明白,爹和娘後半輩子就指望你了,你要是保不住太子妃的位置,等著看笑話的人,就會讓你的眼淚無處可流,懂嗎?”葉傾權冷聲說。
這句話就像是他感同身受一樣,但是已經不見了曾經的迷茫和無助,剩下的是滿滿的堅強,以及不服輸!
葉傾城聽完後,視線望著葉傾權遠去的背影,抿了抿唇,最終什麼都沒說,默默點了點頭,拳頭攥得緊緊的,指甲陷入了掌心,她都渾然不覺得疼,反而越來越用力,彷彿要自己記住今天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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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皇眯起黑眸,看著眾大臣紛紛落座,他才手臂一揮,明黃色的袖子從桌子頂上一掠而過,然後說:“上好酒好菜!”
侍女雙手捧著琉璃盞,走進臨時圈起來的宴席之地,往每一桌上菜,很快酒菜就全部上齊了。
葉歆恬瞥了眼桌上的珍饈百味,心裡不禁冷了下,臉色有點不太好。冰冷的眼神看了看在場的‘朝廷命官’,搖了搖頭,果然是山高皇帝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