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牡丹花國色天香的容顏上浸染著森寒怒意,南醉生垂眸不輕不重的瞥了跪伏滿殿的女侍們一眼,聲線清冷至極:“太子殿下雖然在處理政務上如魚得水,但是在這後宮皇妃間的明爭暗鬥裡,還是過於生疏了些。之前的流雲便是仗著你賜予她的殊榮,這才膽敢冒犯衝撞了我,如若換成她們……”
欲言又止的語調在空曠冰冷的宮殿裡清淺迴盪,仿若流水潺潺的明溪霎那間便凝結成冰,唯餘下森寒刺骨的水流在冰封下澀滯流淌。
言即此處,她輕輕垂下鳳尾蝶翼般的長睫,不急不緩的環顧了一圈跪伏滿殿的女侍們:“太子殿下,您說她們會比流雲更加可靠嗎?不要忘記,流雲雖然囂張跋扈了些,但是卻整整侍奉了您兩年有餘。”
兩年有餘,其實也將近滿三年之期了。
侍奉身側時日也算久的流雲尚且如此,更何況這些跪伏滿殿的女侍們呢?怕是其中早有一些人淪為皇貴妃殿下的暗探,每日裡都會‘盡職盡責’的向皇貴妃殿下稟報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這真是無以倫比的可怕。
許深瞬間便懂得了南醉生的未盡之言,他低眸寒涼的注視著跪伏滿殿的女侍們,目光宛若刀子般鋒利的輪流刮過她們嬌豔如花的臉頰:“南大小姐提醒的極是,本宮雖然在朝政事務上如魚得水,遊刃有餘:但是在內宮皇妃殿下的明爭暗鬥,爾虞我詐裡,本宮實在是稚嫩生疏了些。”
甚至是愚蠢!
堂堂一國的皇儲居然被皇妃殿下在身側悄無聲息的安插了眼線,更可笑的是,他居然還對此一無所知!今日若不是有南醉生髮現了端倪,恐怕自己這名皇太子殿下會一直被人監視,未來這皇儲的位置坐不坐的穩,還不一定呢!
“是誰。”許深語調清冷至極,明明是疑問的言辭,卻偏偏被他用上了斬釘截鐵的語氣。
或許,用南醉生方才的話來說,他也不是傻子,如今這些女侍們模稜兩可,惶恐不安的答覆,根本就是在徹徹底底的挑釁皇儲的尊嚴。看來母后對那些皇妃還是過於仁慈,這才讓她們得意忘形之下忘記了誰才是櫻國的儲君。
“至於是誰麼……我怎麼會知曉呢?”南醉生驀然展顏一笑,容顏像極了盛開到極致的牡丹花,若隱若現的流露出一種靡敗卻又驚豔的美麗。
她抬眸似笑非笑的凝視著許深疑惑不解的神色,聲線仿若夜幕上朦朧虛幻的浮雲般縹緲:“瞧瞧,皇。這是一個多麼尊貴華麗的字眼嗬。若是這份鐫刻著‘皇’字的禮單是為別人打造的,細想起來,那可真是有趣,有趣極了。”
許深被南醉生的話繞來繞去,難免有些頭暈。不過他到底是櫻國堂堂正正的太子殿下,腦袋裡可不是聲色財寶填充的,只需垂眸靜靜思慮片刻,便瞬間知曉了南醉生蘊含在字裡行間的深意。
原來是她。
璀璨的星眸驀然變幻的幽深暗沉,許深微抿起淡紅色的薄唇,怒極反笑道:“難怪……難怪本宮每每跟隨父皇接待使臣時,內宮裡邊總會有幾名皇妃給母后使絆子,不是栽贓陷害,便是腹痛生病,原來竟是有人……”
將本宮的日程行蹤透露給了旁人。
而且那所謂的‘旁人’便是內宮裡濃桃豔李般的皇妃殿下們。
“是啊,竟是有人敢將太子殿下的行蹤透露給旁人,雖然迄今為止,那些人不敢隨意對您動手,但是對於皇后殿下來說,便大不相同了。”南醉生漫不經心的輕叩桌面,秀窄修長的玉指與白玉盞交相輝映下格外撩動心絃。
“如何不同?母后乃是堂堂一國之母,地位尊貴無雙,又豈是她們那些跳樑小醜可以隨意扳倒動搖的?”許深明顯是氣的狠了,聲線宛若凝結著冰凌般森寒刺骨,令跪伏滿殿的女侍們皆是屏息斂氣,戰戰兢兢的垂眸叩首。
白玉盞內還未飲盡的芙蓉花露流淌著甜蜜的芬芳,南醉生端起淺淺啜飲了半口後,垂眸靜靜感受著浸染唇齒間的馥郁花香:“太子殿下,您難道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嗎?皇后殿下的身份地位的的確確尊貴無雙,但是請您不要忘記,若是讓負面影響累積到一個頂點,那麼……”
風必摧之。
浸染在少女唇畔處的笑意雖美,但卻涼薄至極。
“皇妃殿下可以有無數名,可皇后殿下卻只能有一名。”南醉生笑吟吟的,聲線卻是清冷涼薄的宛若漫天飛舞的冰雪。
這句話不亞於投下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
敢問這世間,哪一名女人不想追求獨一無二?又有哪一名女人不想擁有舉世無雙?
只要姿容豔麗,體態妖嬈,便可以討得帝王的歡心從而獲得皇妃殿下的冊封,但是皇后殿下與之相比……不,應該說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前者不過是帝王的愛寵玩物,而後者才是帝王珍重的妻子,更是國家尊崇敬仰的國母。
華美至極的容顏上籠罩著幽暗光影,許深聞言目光晦暗不明的靜默片刻,佩戴在腰間的青龍玉佩同樣靜止凝滯:“你說得對,是本宮過於疏忽大意了,竟然無意間令母后深陷如此危局!不過就算她們之前費盡心力的參謀許久,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