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掛在宮殿正上方的水晶燈華麗輝耀。
晶瑩剔透的水晶被精雕細刻成星星月亮的模樣,當璀璨的光束自層疊環繞的水晶簾幕未央裡流轉而出時,華麗晶瑩的星月瞬間被點亮。
如果說夜幕上的星辰彎月明滅不定,流淌的清光碎影唯美夢幻的話,那點綴在這座宮殿裡的水晶燈便是勝過星河逸景的輝耀華光。它實在是璀璨驚豔極了,宛若波浪般高低起伏的星月晶簾華光流轉,折射的光束豔壓窗外星空。
“如今什麼?”銀灰色的織錦雲紋地毯在水晶燈的浸染下熠熠生輝,南醉生抬眸淺淺瞥了許深一眼,思慮卻是百轉千回。
“如今不過是付之東流罷了。”許深抬眸專注非常的凝視著少女燦若春華的容顏,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的緩緩說道。
南醉生輕輕眨了眨澄澈瀲灩的墨眸,目光流轉間,竟是連水晶燈輝耀璀璨的光芒也沒能奪走屬於她的半分光彩:“是啊,付之東流。如今你已知曉有人心懷不軌在身側安插眼線,待今日除去那些叛主的釘子後,想必那些人日後定會憤怒至極。精心籌謀了許久才物色好的人選,一夕之間被盡數拔取……”
言即此處,她垂下鳳尾蝶翼般的長睫,聲線輕柔淺淡極了:“想必那種打掉牙齒和著血往肚子裡吞的感覺,一定很不錯。”
甚至可以說是美妙至極。
“物色?”許深驟然冷笑一聲,淡紅色的薄唇勾起一道驚心動魄的弧度。
“應該是收買才對。”他難掩厭惡的回憶起昔日那些皇妃殿下們收買女侍的手段,以及那些華麗輝耀的珠寶,和往來假面奉承的虛偽笑容。
芙蓉花露的甜蜜芬芳依舊唇齒留香,南醉生垂眸凝視著跪伏身前的女侍,聲線宛若天邊的雲霞般縹緲不定:“嗯,沒錯,是收買才對,而且還是非同一般的收買。要知道,想在堂堂一國太子殿下的身側安插眼線,可謂是難如登天。如果只是許以金銀財寶,恐怕還不足以令那顆釘子動心,那麼……”
女侍淺紫色的宮裙映入眼簾,她凝視著那濃豔卻又不失雅緻的顏色,驀然勾起唇角笑意清淺道:“除卻金銀珠寶之外,能令那顆監視太子殿下的釘子動心的利益,又是什麼呢?是女官的品級,還是……飛上枝頭做鳳凰呢?”
飛上枝頭做鳳凰。
這是一個多麼荒誕卻又美妙的謊言啊。
許深聞言瞬間冰冷了目光,亦或者說,他的目光從始至終便再也沒有溫柔謙和過。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如此愚蠢,甚至可以說是愚蠢至極!他怎麼可以偏偏忽略了這些宮中侍奉的女侍們呢?
冰冷的目光緩緩刮過女侍們嬌豔如花的容顏,回憶起父皇昔日裡的聲色犬馬,許深愈發感到胸膛中燃燒著一團灼烈的火焰。
或淡紫,或淺藍,或柔白色的清雅宮裙宛若花朵般盛開在青磚上。毫無疑問,這些女侍們正值最美好的青春年華。若是她們當中有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單是憑藉著一張嬌豔面容,便足矣吸引討好到帝王的目光。
包括臨幸,冊封。
以及寵愛。
還未等南醉生清淺空靈的話音落下,跪伏滿殿的女侍們皆是齊齊叩首,戰戰兢兢卻又參差不齊的高呼道:“請南大小姐明察,奴婢等絕不敢忘恩負義,背棄主子,更不敢妄圖勾引陛下,承蒙恩寵!還望南大小姐明察!”
女侍們紛紛驚恐不安的跪伏在地,其中有幾個膽小的更是連連叩頭,生怕自己被冤枉後貶斥為三等宮人,被遣返回這宮中領事處日日夜夜的遭受著掌事姑姑的磋磨:亦或者被剝奪了全部身家放逐宮外,從此以後都過著窮困潦倒,生不如死的日子。
“是不是忘恩負義,背棄主子,可不是由一張嘴便說了算的。”許深目光冰冷的俯視著這些驚惶叩首的女侍們,只感覺昔日裡看起來清麗鮮活的容顏各個都流露出一種心機陰沉的算計模樣。
世人說的沒錯,皇宮看似金碧輝煌,尊貴華麗:實則卻最是藏汙納垢,骯髒不堪!
畢竟這裡集結了許多頗有心機手段的人物,如若不是各懷鬼胎,亦或者有著非同一般的‘理想抱負’,又怎會輕易踏進皇宮,心甘情願的沾染上這一身繁雜晦暗的慾望呢?說到底,每個人的心裡都掩藏著不為人知的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