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裡,剛下了朝的楚炎武卻是大發雷霆,一擺手甩開了正要服侍他更衣的陳瑾,腳步沉沉地走到書案邊。
陳瑾見此,忙給在場宮人們使了個眼色,屏退了所有人。
楚炎武眸光陰沉地盯著書案上的奏摺,帝王的陰鷙與狠厲瀰漫在森森龍目之中,“蕭辰現在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文章。”
“朕居然周天輔、張東陽一起,都淪為了他蕭督主手中的棋子。”
“他這是要反了天了!”
陳瑾嚇得慌忙跪地,“陛下息怒啊。”
“息怒?他蕭辰瞞著朕陽奉陰違之時,可曾想過讓朕息怒?”
“朕看他真是狼子野心,活膩了!”
楚炎武憤怒地一掌拍在御書案上,那萬里江山的石硯砰地一震,淮水青墨潑灑了一片,染在奏摺上、染在紅木地板上,刺眼至極。
忽地,楚炎武的嘴角溢位一抹壓抑諷刺地冷笑,“真是有意思,如今朕這江山,居然誰都想來染指一分。”
“就連這區區墨水,都敢髒了龍案!”
“陛下!”
陳瑾痛呼一聲,極度的心痛,已是淚流滿面,“您千萬要保重龍體啊陛下!”
其他宮人也都嚇得跪了一地,御書房外所有人都是大氣兒不敢出,額頭緊貼著地面,只盼活命。
楚炎武臉上的憤怒未退,頭上冕旒遮擋了他的目光,憤怒晃盪之間,似乎有人要將其強行奪下。
“他們,都覬覦著這個位子!”
“這些年來朕好不容易維持住與周家的平衡,全被蕭辰給破壞了!”
“箭還未上弦,他倒是要強迫逼著朕宣戰,真是豈有此理!”
帝王的慍怒壓著不得盡頭的狠厲,龍威深重的面容上滿是深受掣肘的極致怒意。
忽然,外門上通傳小太監來報,“陛下,蕭督主求見。”
“不見!”
楚炎武一聲怒喝,壓抑的憤怒如同深夜裡無聲怒吼的滄海波濤,“這個陽奉陰違的狗東西,早晚有一天朕要砍了他!”
“陛下,您息怒啊……龍體要緊啊陛下……”陳瑾哀哭著一下下叩著頭。
楚炎武深深幾個呼吸,定定地看著頭頂“千秋萬代”金匾額上騰飛的巨龍,過了好一會兒,才堪堪平復了這股屈辱的憤怒。
陳瑾見此,忙一路爬到楚炎武身後,輕聲小心,“陛下,奴才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楚炎武沉聲,揉了揉眉心,示意陳瑾幫他更衣。
陳瑾連忙應下,擦了眼淚起身,恭敬地為皇帝脫下朝服,邊謹慎地道:“其實陛下您安排蕭辰去東廠,本就是想要把他作為一個把刀斧嘛。”
楚炎武冷哼,疲憊地伸手穿上常服,皺眉道:“但是這把刀斧,如今看來是不中用了,竟敢瞞著朕一通亂砍。”
“奴才愚見,反倒以為,其實蕭辰這麼做,細細想來,對陛下您的大計而言,沒準兒是件好事……”
陳瑾斟酌著用詞,恭敬地為楚炎武雙手地上御茶,“年輕人,魯莽嘛,是魯莽了一些,但卻是功大於過。”
“哦?”楚炎武龍目微微一挑,終於覺得有點意思,接了茶道,“你說說,功在哪裡?好在何處?”
陳瑾忙彎腰拱了拱手,貼心謹慎地道:“奴才這一點愚見,其實陛下早就想到了,這是在考奴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