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戰慄,拇指在她下巴上來回摩挲了兩下,“怕我,嗯?”
肖夢青眼中立即便漫上了水汽,聲音也跟著顫起來,“不,不怕的。”
楊白掃了眼她肩頭。
細弱的肩頭微微顫抖,卻仍緊緊繃著,保持著不要抖得太明顯的體面。
小梨悄聲退出了抱廈,手腳利索到了房裡點上燈,隨後就下了臺階不見了。
肖夢青一雙眼睛不知該看向何處,最後被楊白頗具侵襲的目光逼得還是看了一眼他極美的桃花眼。
楊白笑了一聲,“知道我是誰?”
下巴還在他手裡捏著,肖夢青再次垂眸,“知道。”
楊白松了手,高瘦的身姿頓了頓,便往主屋裡走去。
肖夢青看著那個平穩堅定的背影,墨髮垂在身後,在主屋門口閃了一下便不見了。
心裡多少還有些打鼓,肖夢青深吸了口氣,也提著裙子往主屋去。
這處地方她住了快一個月,整個屋裡都是她喜歡的裝飾,素淨的很。
進了屋裡,就見楊白已經在桌邊坐下,手裡把玩著一個瓷白茶盞。燈光下的茶盞閃著幽幽的光,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裡轉了幾轉,一時竟分不出到底是茶盞更白還是他的手更白。
楊白膚色是白皙的,眉眼若是溫柔些,便是一副多情的模樣。只可惜,他向來都是冷淡的模樣,看向人的時候,要麼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要麼便是無甚感情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但是不管是什麼表情,他總會叫人覺得,這人仿若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一身的陰狠戾氣。
此時楊白看向站在門口有些無措的肖夢青,“站在那裡,可是等我請你過來?”
肖夢青悄悄打了個激靈,抬起重若千斤的腿,邁了進來,又轉身關上了房門。
她走到楊白麵前,鼓足勇氣,迎著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道:“大人好些日子沒來了,青兒一直想與大人說幾句話。”
楊白瞧著她緊張的模樣,勾起一側唇角,不動聲色,卻將手裡的白瓷茶盞捏的更緊了些,“什麼話?”
肖夢青退了半步,撩起裙子,慢慢跪了下來。
許是見多了別人給他跪下,楊白麵上不見分毫的波瀾,只淡淡垂了眼眸,看著肖夢青頭頂的軟發。
肖夢青道:“青兒多謝大人救命之恩,若不是大人,此時青兒要麼已經化為一捧黃土,要麼還不知淪落在何處生不如死。大人大恩,青兒永生難報。”說著要給楊白叩首。
“不必。”楊白淡淡說道,“你起來。”
肖夢青看向楊白,見他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看著自己,卻仿若感覺他此時已經沒有之前在抱廈處的那種冰冷了。
猶豫了一下,肖夢青未起身,她看向楊白一雙晦澀不明的眼睛,“青兒如今孤身一人,且已經是個死人了,萬望大人憐惜。”
楊白聽懂了她的話,手指撫在瓷白的茶盞上,“你剛才說,知道我是誰。”
肖夢青頷首,“墨衙司指揮使楊白大人,我以前見過你。”
“哦?”楊白挑眉,“何時?”
肖夢青垂眸想了片刻,“一年前,皇后娘娘辦的春日宴上,楊大人帶墨衙司的人,在御花園捉拿盜了宮內貴重物件的宮女。”
見楊白垂眸看向他手裡的茶盞,肖夢青又說道:“楊大人與兵部尚書周大人打了起來,引得我們都去看來著。”
楊白不動聲色的咬了咬牙,下頜繃緊,側臉上是因用力鼓起的一條條筋脈。
他查到線索,借用偷盜罪名抓人,卻被周鐸壞了好事。那不是第一次了,周鐸彷彿就是自己的剋星,走到哪都有他,事事都要橫插一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