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一身女裝,又被人點了穴道,心裡不打一出來氣,她偏不按慕容的意思,往觀音閣走,反而掉頭朝相反方向走去。
正在她沿著官道,向前走時,遠遠地看著一輛馬車駛來。她躲到了路邊避讓,那馬車經過她身邊時,她抬頭下意識地望去,與那駕車之人四目交匯。
那時方才明白慕容說的“看到熟人也別太驚訝”。
只一瞬蕭何從駕車之人的眼中看到的情緒,何止驚訝,似有萬千種。
那駕車之人,正是要趕著去觀音閣的季長歌。
季長歌望見路邊女裝打扮的蕭何,一時之間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勒停了馬車,跳了下來,“姑娘!請留步!”蕭何已經走出去,被他一叫,才停住腳步,心裡敲起了鼓,該不會是被他看出來了吧。
她在原地站著未動,聽到季長歌跟了上來,“姑娘,請恕在下冒昧,不知我們是否在何處見過面?”
蕭何還未轉身,聞言差點沒站穩,這季長歌真是實心之人。她竟生了頑皮之心,想故意逗弄他一下,轉頭對著季長歌襝衽施禮,輕輕擺了擺手,臉上故意露出慌亂的表情。
然後看著季長歌一臉呆傻,忍住心中狂笑,轉身就走。
那傻子還跟在後面,“不知姑娘要去何處,在下可以送姑娘一程。”
蕭何心想,自己從此處步行回城恐怕要走到天黑去了,不如就坐他的馬車,她跟他比劃了一下,指了指皇城的方向。季長歌居然也明白了,便調轉了馬車,要送她回城去。
不遠處,慕容正靜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面具之下,他的臉上正浮現出一個平靜的笑容,蕭何啊蕭何,你當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如此一來,綠蘿便可以派上用場了,本來他尋得此女是為放在慕雲景身邊。
起先綠蘿做為一名侍妾送到慕雲景房中,第二日他醒來之後,發現真相,立即辨出綠蘿並非蕭何,反而大怒,惱上了慕容。也是慕容低估了慕雲景對蕭何用心。
許是因為慕雲景因此心中有愧,才幾次不願露面與蕭何相見。
蕭何之於慕雲景,不僅是恩人,亦是他初動情之人,被他視作神聖不可褻瀆之地位。他又怎麼會容忍一個代替品出現在自己身邊。
慕容也曾想過將綠蘿送進宮裡,但這一念頭,在遇到季長歌之後便打消了。亂世出勇將。季長歌用兵之才,確讓慕容有幾分欣賞,只可惜此人過於耿直,甚是忠孝。
季長歌於他而言,是難馴之臣,殺之不易,棄之可惜。在大局到來之前,他若能用一棋子便將其攻陷,倒也不失為良策。慕初然身邊可用之人不多,他扳倒一個,將來自己贏面就多一分。
“綠蘿,你可看清了?”慕容對著身邊的車伕說道。
那車伕抬起臉來,露出清秀容顏,竟然是一個女子假扮的。她的長相確與蕭何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眉眼之間的神態,頗有蕭何的神韻,若是再換上女裝,稍加些打扮,必定能做到七八分的相像。
“是,大人。”她恭敬地應道,可惜她的聲音不佳,天生粗嗓子,一開口便會露餡。
故而慕容才會安排讓蕭何以啞女身份出現在季長歌身邊,先試探他,然後再在合適時機派綠蘿出面,只要她能順利待在季長歌身邊,此計便成了大半。
蕭何在城門與季長歌分手。
季長歌還沒來得及問她,就見她如小魚一般遊入人群裡,一眨眼功夫就不見了。他搖頭輕笑道:“問怕也白問,這姑娘似乎並不能言。”他望著那一抹早已辨不清的倩影,復嘆道:“世上居然還有如此相像之人。”
蕭何鑽進自己大宅後院外的巷子裡,翻院牆進去。她這身女裝,總不能從正門大搖大擺地回去吧。
卻不想她剛落到後院裡,便看到韓冬帶著一隊府兵正在操練,眾人皆目瞪口呆,望著天降之人。蕭何硬著頭皮,便從眾人面前走了過去,只匆匆留下一句,“你們繼續練!”便飛奔至前院去了。
韓冬最是鎮定,“來來!我們接著練,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事後,蕭府的下人之間默默流傳出一條秘聞,據說是自家大人有異裝癖,喜著女裝。蕭何欲哭無淚,這等傳聞,只能等時間久了,人們自然會慢慢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