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回到自己屋內,開始換洗。期間唯紅珠進來添過一次熱水,幫她替換了乾淨衣物,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女裝,按她的吩咐拿出來扔掉。
從浴桶裡站出來,站在屏風邊上將熟悉的男裝重新套在身上。時值盛夏,她最貼身穿的是紅珠替她縫製的特殊裹胸與墊肩,方才稍微遮住身形。只不過此時自己獨自穿時,就略顯拙手拙腳一些。
小十推門,本想問問她宮裡是否出了什麼事,一進門聞到淡淡幽香,才恍然,原來是她在沐浴。
一向進出隨意慣了,許是看多她著男裝,自己也不顧得這一層。他正要轉身退出去,卻聽到蕭何在屏風後面喊,“快來幫忙!”他竟下意識循聲而去。
蕭何背對著他,伸手指著自己後背,“幫我後面帶子緊一緊,這尺寸怕又是又要改了,明明是苦夏,卻沒能減下幾兩肉來,反倒是又肥了不少。”
她絮絮叨叨跟把小十當成是紅珠說起了女兒家的話。小十忍住笑,緩緩走過去,幫她繫緊了帶子。可這帶子是要繞三圈的,背後捉緊之後要繞到胸前去。蕭何由著他捉緊帶子,自己轉過後面來,一看,身後之人不是紅珠,愣了一下。
下一瞬才反應過來自己衣襟大開,薄薄一層裹胸布又剛好緊緊裹著身材曲線,一時春光如二月乍暖山野花開爛漫處。蕭何也只是愣了這一瞬,便即刻回神,上前一步貼到他胸前,二人之間毫無空隙對面而立——這是她能想到最快遮蔽身體且讓對方瞧不見的法子。
只不過她這動作幅度略大,整個人撞在他懷裡,觸碰到了他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氣。
蕭何仰起臉來,已然忘記自己處境,反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當是你傷全好了,怎麼,還知道疼啊?”她見他低下頭來望著自己,忙伸出雙手捂住他眼睛,又羞又惱,“不許看!”
小十被她推著向後退了一步,兩人之間有了空隙,蕭何身上這件裹胸布未繫好帶子便掉落在地。她此刻才是真陷入了兩難,門口傳來紅珠的聲音,“公子,還要熱水嗎?”
“不,不用了!”她努力鎮定地回答道。
紅珠向來在她房裡來去自如的。蕭何在屏風後面,凝神聽著紅珠的腳步聲逐漸近了。
這種畫面若是被紅珠瞧去了,雖然也不怕紅珠說什麼,只不過蕭何自己臉上不會有什麼好顏色。她先隨手抓緊衣襟,再扯著小十往屏風裡面走了走,並用眼神示意他,千萬不要出聲。
“紅珠,我有些餓了,幫我看看廚房還有什麼能吃的東西?”蕭何隨口找了理由支開紅珠。
紅珠倒也沒察覺出什麼異常,便應聲立馬出去了。自從薛良安被救回來住在蕭府,紅珠整個人一改往日憂思過慮的那副神態,眉眼之間的笑意也添了許多。
蕭何也體諒她關心兄長,平日裡也沒再安排她做其它差事,基本上就由著她去照顧薛良安了。
紅珠腳步聲走遠之後,蕭何才從屏風後面出來,胡亂穿好外衣,繫好腰帶。不忘回頭瞪了小十一眼,正是他害自己如此狼狽。
“你身上傷沒好,就別再到處亂走!”她坐到桌前,對著銅鏡整理長髮。
小十漫步踱到她身後來,接過她手中的梳子幫她梳頭,卻一邊問她,“我聽他們說,晌午你從後院翻牆回來,還是一身女裝,不是進宮嗎?怎麼這副模樣回來?”
他的手指力度適中,藉由木梳在她滿頭青絲間遊走,熟練地替她束好一個高髻,銅鏡裡嬌俏人兒霎時間變得幾分英氣。蕭何對著銅鏡照了兩照,果然髮髻是要別人來打理,更好看些。
她歪著頭,對著銅鏡裡他的倒影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被慕容的人帶走了。宮裡的鬼是他搞的,大約是我老破了他的局,才想教訓一二。”
“慕容城府很深,我們與他打交道,本來就是與虎謀皮,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蕭何扭過頭去見他一臉凝重,卻聽他說“我們”,心裡莫名歡喜,卻不想讓這情緒外溢,故意提高了聲音,起身推了他一把:“行了,你當我三歲稚童,這點道理都不懂?有傷你就去多躺著,別跑來跑去。”
小十一把反手捉住她的手,見她不以為意的樣子,有些急了,“沒跟你說笑!薛太醫的事,我懷疑就是慕容在背後操縱,那日我追出城外,有高手攔截,個個身手不俗。若他們成心要殺我,只消輪番對陣再耗個把時辰,我必然力竭。可他們卻是在試探,每到殺招時留手。反倒是像得了命令,需留我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