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皇上當真回心轉意看上柳瓔珞,那倒也是好事,柳家如今式微,就算出了一後,也不成什麼氣候,反而會因此更加仰仗皇恩而格外效忠。
等到殿裡的人都退下之後,暗衛統領吳天,如鬼魅一般悄然落到冷輕痕腳邊,伏低身子,跪得端正。
“何事?”冷輕痕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個時辰,他本不該出現。
吳天雙手捧上一個精緻木盒,舉過頭頂,“這是李尚書獻給主人的禮物。”
冷輕痕翻手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兩套鏤空金絲琺琅護甲,總覺得這顏色不夠喜慶,看著不入眼得很。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將目光落到這盒子上。
“他又惹了什麼禍,想從哀家這兒尋個什麼免罪的法子?”語氣是盡是輕蔑。
慕初然不喜後宮涉政,這些年明面上冷輕痕已不過問前朝諸事,但她畢竟是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縱然是不聞不問,對於很多事依然有發言權,對於皇上習性的瞭解也是那些朝臣們遠不能比的。
李照庭好不容易攀上了這條船,無論如何都不願再下去了。
“他說是孝敬您的,別無他意。”
“開啟瞧瞧。”冷輕痕聲音雖冷清,但卻難掩好奇。
這盒子裡開啟之後,是一顆深海珍珠,渾圓亮白,邊上還有一包已經磨好的珍珠粉。
冷輕痕常用的那道美顏回春膏,頭一味便是要這深海白珍珠,這樣一顆便要白銀二十兩,普通人家全家老小十幾口人三個月的開銷。
兌成回春膏,也不過只能用上兩次而已。看這邊上的珍珠粉,差不多該是四,五十顆珍珠製成。
自從她用了這美顏回春膏,效果極佳,便是日日都要用了才心安,早晚各一次。
唯有這般堅持,才能讓她肌膚如二八少女一般緊繃白皙。只不過再怎麼保養,她年紀已逾四十,淪為老婦人,命好的早已是奶奶了。
這李照庭到底是孝敬她,還是在提醒著她已是年老色衰。冷輕痕冷笑了一聲,伸手將那盒子蓋了起來。
“你說哀家老了嗎?”
吳天保持著雙手過頂,舉著盒子的姿勢,答道:“主人依舊風姿卓然,非凡塵女子可比。”
冷輕痕又笑了一聲,卻比剛才那聲暖了一些,“你這張嘴,真刁。”明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說得十分中聽,讓人不想去怪罪。
“好了,你起來吧,一直託著那盒子做什麼,放在邊上。”她又吩咐道。
“是。”吳天起身將木盒放到邊上案几上,正準備退下時,卻聽到冷輕痕輕聲道:“過來替哀家捏捏肩膀。”
他遲疑了一下,便不再猶豫,上前捏著太后的肩膀,力度適中,幾下之後,聽她似發出舒適一般的聲音來,手上勁不禁鬆了一些,減弱了幾分。
“剛才那力道不錯。”冷輕痕閉著眼睛,臉上是幾分享受的表情。
吳天忙又加重了力道,繼續在她肩頭,脖頸來回按捏著,在各處關鍵穴位上微微施力,以加強疏通經絡的效果,讓她更加舒服一些。
這些年,他從普通暗衛做到統領一職,除了察顏觀色,時不時地貼身伺候太后,也是份內之事。而在他之前,沒有人比他做得更好,所以他才在暗衛統領一職做得最久。即使如此,他也從來不敢說自己最懂冷輕痕的心意,這女人喜怒無常,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凡事聽令,從不多問而已。
“蕭何最近有什麼動作嗎?”冷輕痕忽然問了這個問題。
吳天手上未停,回報道:“除了跟小安王見過面之外,他還跟柳家的大小姐見過面,二人在久長時的包廂裡待了快一個時辰。其它並無異常。”
“又是柳瓔珞?”冷輕痕睜開眼睛,語氣重了幾分。
這蕭何打的是什麼主意,她在心裡忍不住盤算起來。偏偏此時皇上又似乎對柳瓔珞有了興趣,這之間是否有什麼聯絡呢?看來柳家這丫頭不能留。
如此一想,明日便得讓如意館的畫師再替柳瓔珞畫一副畫像,還得往美了畫,最好能讓達朵看上,將她帶走,帶得越遠越好。
就算只是出於她的直覺,也不能掉以輕心,她總覺得跟蕭何沾邊的人,似乎都會對皇上構成什麼威脅,故而不管會是何目的,她皆須報以警惕,以觀後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