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衡望著蕭何,一時之間,發現自己再難將她當成兄弟看。
本來,從達朵那裡聽來的訊息,他半信半疑,雖是信了蕭何乃女子假扮,但畢竟她從未跟自己表露過心跡,在他面前也從未顯現過女子神態。他總不能冒冒失失地去追問她,跟她對質。
且冷靜下來之後,他曾猜想過蕭何的真實身份,也思考過那個讓她捨棄過往假扮成男子的理由。
唯有一點,他知道,她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並且還要將蕭何這個假身份繼續好好地經營下去。故而,段衡只能假裝一切都不知道,像是從來沒聽過達朵的那些話,繼續當她是兄弟。
此次北征凱旋而歸,慕初然大加封賞,卻並未指派實職。
段衡手裡的兵權一回皇都,便乖乖交了回去,他知道慕初然想用自己,卻又不得不防著自己。一介堂堂王爺,總不能像以前那樣繼續整日吃喝玩樂,渾渾噩噩的度日吧。
蕭何找他來合計做生意,正中他下懷。
王府裡的賬目一向是他母妃在管,不過他自己也有私庫。這次便是從自己私庫裡提了所有能用的錢財,盡數交了出來。蕭何精打細算的模樣,入了他的眼,讓他不禁浮想連篇。多年之後,在他們的宅院之內,幾個稚童玩耍嬉戲,而他就在邊上飲茶,她在旁邊拿著賬本絮絮唸叨著這個月的開支太多,要從下個月里扣一些出來。
她會是一個很好的管家婆。
“管家婆”一挑眉毛,瞪著段衡,“王爺,你走神了!”
段衡才趕緊回道:“大概是想著以後的大計,太開心了。你方才說什麼?”
蕭何搖了搖頭,“我說,是時候回城了。”
他們倆才策馬而返。段衡一路先送蕭何回府,還將她乘騎的這匹西極馬送給她。
“這馬,恐怕價值不菲吧。”蕭何遲疑著,不太願意收下,卻聽段衡堅持,“別跟我客氣,從今以後,這些身外之物,你都不用跟我這般計較。”
他眉眼裡盡寫溫柔,看得蕭何心中一跳,更加不敢收他這禮物了。
誰知段衡竟然轉身上馬便走了。
蕭何無奈,只得將馬交給小廝,讓其牽回去作罷。
往常段衡送來的禮物,也不過是些金橘之類的水果,再貴也貴不出天去,就算偶爾跟著他出去玩,吃吃喝喝也花不了多少錢,蕭何心裡還算是有數。之後也會尋了藉口,再請回來,總不至於叫他吃虧,也不算自己白蹭了他的。
這次與他合夥做生意,他先是送了一大筆金銀過來,就讓蕭何嚇了一跳,再接著又送了自己這匹西極馬。
雖不知道他這馬是花了多少錢買來的,但要在大殷看到這等大月國的極品西極馬,可謂是相當不容易的。
加之這等馬外形十分惹眼,在皇都貴族之中很受歡迎。如今大月雖與大殷相安無事。
但通商皆有限制,故而這西極馬可以說是有市無價。要真算下來,不比赤水部族先前進貢的那二十匹良駒差多少。
思來想去,蕭何也只能猜他是最近心情極好,所以自己才趕上了,但也期望他別再送什麼貴重禮物,不然以她的錢袋子,還真有點囊中羞澀,不好回禮了。
紫金城中,朝露殿內,如意館主事連夜將畫好的二十二卷美人圖給太后送來過目。
“都在這裡了嗎?”太后冷輕痕眉毛都不抬一下,只輕輕揮了揮尾指便讓人把這些畫卷放到一邊去。
“回稟太后,少了柳家兩位小姐的畫。”那主事跪在殿中,小心謹慎地應道。
“柳家?”冷輕痕反問了一聲,想起來柳深明家的大女兒柳瓔珞,那姑娘她倒是真心喜歡,性子溫和,模樣也俊俏,豔而不妖,清清麗麗。
“聽說是讓皇上給召去了,畫師沒找到人,就沒給她們倆畫。”
這些只不過是事後檢查的時候,對著名單,發現少了兩個。
找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她們倆是提前走了,後來又不知道什麼原因從皇上的御書房裡出來的。
若是照實這麼跟太后說,定會怪罪他們看管不利,連給幾位少女畫個像都辦不成事,還不知道會被罰什麼呢?
當然只好把事兒都推到更大的那位身上。太后總不至於去找皇上對質,問他為何會把人叫走吧。
冷輕痕一聽,眉頭微蹙,先前她準備給皇上說媒的時候,明明他是不願意的,怎麼一轉身他又把人召到自己跟前去了,難道他改了心思。
“行了,哀家知道了,你且退下吧。”她揮了揮手,讓這主事先退出去,自己才細細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