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眼裡閃過一抹讚賞,這個年輕人果真不一般,一般人做了官,大多沾沾自喜,而這人,竟還如此謙遜,當真不一般。
看來,皇上這次果真是得了個人才。
劉公公眼裡一閃而過的讚賞沒有逃過蕭何的眼睛,低垂著眸子,蕭何眼裡閃過一抹諷刺,呵,果然是皇帝派過來試探她的,這個皇帝的城府,果然深沉不見底
看來,自己以後只能加倍小心了。
袖中的手不自覺握成了一個拳頭,蕭何掩飾住眼裡的殺意和恨意,跟著劉公公走上了馬車,一切的一切,正如同蕭何計劃的,按部就班的進行著,馬車開始在街道上前行,地上的落葉在車輪的摩挲下,發出沙沙的清脆迴響,古道上的行人漸漸消散,蕭何透過轎簾,看著這古道長街,心中思緒翻飛,終還是閉了眼,不去聆聽那悲悽的悵惘……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駛進了皇宮,蕭何睜開眼,修長白皙的手輕撩起轎簾,眼光所極之處,皆是一派大氣華麗。
眼裡閃過一抹諷刺,當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窮人有的凍死,有的餓死,而這皇宮,修的如此華麗,那皇帝恐怕亦是夜夜笙歌,酒池肉林,好不快活。
蕭何垂下眼,掩去了眼底的譏諷。
“蕭狀元,請下車吧,聖上在御書房。”劉公公率先下了馬車,恭敬的對蕭何說道,混在宮裡幾十年,他自然看出了這年輕人絕非池中之物。
“有勞公公帶路。”蕭何下了馬車,疏離一笑,眼裡沒有溫度,黑色髮帶被風肆意吹起,更加襯的她美如冠玉,眉如墨畫,鬢若刀裁。
恐怕這時,就算是她親口說出來自己是一個女子,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劉公公深深看了一眼蕭何後,帶著她向御書房的方向走去。
蕭何極力控制住自己的眉頭,不讓它皺起來,推開門的那一剎那,蕭何眼角掃到了那一抹白色身影,迅速低下了頭。
袖中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她怕自己眼裡的恨意流露出來,那,多少年的韜光養晦和隱忍都白費了。
不知過了多久,蕭何啟唇道:“草民蕭何,拜見吾皇。”
未跪下,只是躬著身子。
不過蕭何知道,他不會計較這個。
果然,只聽那人輕笑著問:“哦?蕭何?哪個蕭?哪個何?”
蕭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抬起頭來,一雙眸子深邃,看不到底。
“滿目蕭然的蕭,奈我如何的何。”蕭何嘴角的笑意,似笑非笑。
神秘卻又帶著風骨。
劉公公急了,原本他以為這年輕人是個內斂沉穩的,沒想到現在竟然如此大膽,連“奈我如何”這樣的話都能說的出口。
不停給蕭何使眼色,讓她給龍椅上的皇帝賠罪。
卻沒有想到,蕭何依舊是那麼直挺挺的站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大罪。
良久,只聽一聲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果真是少年英才,蕭狀元果真是和他人不同。”
慕初然一雙眸子深邃的望向蕭何,眼裡閃過一絲興味。
這個人,有意思,天下幾人敢對天子說一句“奈我如何”此等大逆不道的話,恐怕,只有眼前這人敢了吧。
不過,奇異的是,他竟然心裡不生氣,這倒是讓慕初然自己心裡也是有些意外的。
真正有學識之人,自當低調內斂,卻不應該把鋒芒盡數遮掩掉,蕭何的談吐作為,正好對慕初然的胃口,內斂卻又帶著勢不可擋的鋒利,正如同一把上好的劍,不出鞘是一派黯淡,但,出鞘便是風華萬千,直迫人的命脈。
慕初然斜靠在龍椅上,一身白色長袍,愣是被他穿出了幾分邪魅,骨骼分明的指,把玩著一枚白玉扳指,目光淡淡的看向傲立不動的蕭何。
“傳朕旨意,自今日起,蕭狀元便任翰林院侍講學士一職。”
慕初然一邊說著一邊看看蕭何的反應,蕭何垂下眸,淡淡的說了一句“微臣謝過皇上。”
自始至終,蕭何一直都把態度擺在了一個沉穩的定位上,沒有所謂的阿諛奉承,也沒有所謂的故作清高,就是那麼淡淡的,如同清水一樣寡淡。
慕初然眸子裡閃過一抹異色,此人,果然不簡單。
當真只是出身寒苦之家嗎?一般讀書人又有幾個他這樣的氣度?
恐怕,舉世難尋吧。
這個人,看來自己真的要好好查查了。
“愛卿,過來。”慕初然突然勾起唇角,俊美的臉龐上帶著讓人沉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