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蘇亦彤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風飛翼斷斷續續的輕咳聲。她忍不住回頭,抬眼瞪他,沒好氣地道:“你咳什麼,老子踢的又不是你。”
“咳……”
聞言,風飛翼連忙垂下眼瞼,咳得比剛才更嚴重了,似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般,白皙的俊臉上一片通紅。
蘇亦彤詫異地看著他,捲翹的睫毛輕輕顫動著。腦中卻在飛速運轉想著該用什麼法子來對付他。
這時,雲決舉著磕破皮的雙爪從地上爬起來跳上車轅,委屈的抱怨道:“皇上,您這黑手未免下得也太狠了。”他能說他是得了主子的授意才不敢跟她說話的嗎?
“沒弄死你都算好的,”蘇亦彤撇撇嘴,語氣不善道:“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雲決:“……”
敢情他現在成了他們兩個上位者的受氣包了?
馬車又緩緩行駛了一日夜,到了第二日傍晚,眾人才總算是入了洛邑境內的區域。
眼見著洛邑城遙遙在望,蘇亦彤心底的不安卻是愈發強烈。當晚,風飛翼便命護衛們原地紮營休息,待到次日再行入城。
這一晚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按照之前與月漣的約定,風飛翼在入洛邑境內之後便立刻派人去跟她接頭。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暗衛一撥接一撥的派出去,卻都是有去無回。
漸漸的,一股莫名令人恐慌的膽顫開始在護衛隊中慢慢瀰漫,彷彿,他們即將要面對的並不是簡單的生死,而是來自於十八層地獄的各種殘酷刑罰,恐怖如斯,直讓人心生怯意。
而與他們同樣不安的,還有閉著眼睛裝睡的蘇亦彤。
外頭的響動清晰的傳進她的耳裡,她甚至能清楚的聽到外頭的風飛翼因為焦慮而越發加快的踱步聲,還有暗衛小聲回稟訊息的聲音。
她忍著想要從榻上爬起來的衝動,心裡卻在一遍一遍的算著時辰。已經三更了,風飛翼派去尋找月漣的暗衛也已去了五撥。而到現在,仍是隻出不進,有去無回。
這事若放在他們所熟悉的都城倒也好辦,可偏生這裡不是都城,而是旱情肆虐,白骨成堆的洛邑。
而在那座他們還未曾靠近的城池中,他們誰也不敢保證將會發生什麼。
心在一點一點地收緊,緊接著,又過去了一個時辰,在蘇亦彤聽到第八撥暗衛派遣出去突然失了蹤跡的時候,她終於按耐不住了。
她連忙披上外袍,急急走下馬車,朝著聲音所傳來的方向走去。
夜風捲著她身後披散著的長髮亂舞,她步履沉重,又急又慌,每走一步,小腿便會不由自主的抖動。
蘇亦彤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想當初她同風飛翼同赴幽州,在路上接連遭人追殺之時,她都沒有像現在這般不安過。
那種感覺就像是她能感知即將發生的危險,可,她卻無力阻止。
“誰!”
急切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刺耳,蘇亦彤才剛走近,便聞風飛翼那略顯警惕地叱喝聲傳來。
“是我。”暗暗深吸一口氣,蘇亦彤登時攏了攏外袍,連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他身前,問道:“可有月漣的訊息了?”
見是她,風飛翼面上緊繃著的神色頓時不由鬆緩了些許,他垂眸靜靜凝視著她,良久,才搖頭回道:“還沒有。”
還沒有嗎?
蘇亦彤一愣,已是不敢去想這“還沒有”三個字中所包含的意思。
“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許是看出了她眸中的擔憂,風飛翼連忙安慰道:“天一亮,我們便立刻入城。”
如果說前半夜眾人還對入城抱有希望的話,那麼後半夜,入城無疑成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慌。
連著幾日的趕路,不論是僅剩的攝政王府護衛也好,還是隱在暗處的暗衛也罷,都早已疲憊睏倦的不行。但縱是如此,眾人也只休息了兩三個時辰,待得上下眼皮不再打架之後,便起身同夥伴聚在一起商量入城對策。
終於,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中,天亮了。
似是黑夜破曉終於等來了黎明,又或是積壓在眾人心頭一晚上的沉重終於因為這天亮而消失大半,所以,在風飛翼下令將要入城時,眾人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昨晚的那種恐慌。
當忙活了一個晚上的雲決拿著收集好的訊息匆匆趕回時,剛好迎上將要啟程的隊伍。他頓時一愣,在問明原因之後,連忙走到車前,拱手喚道:“爺。”
“回來了?”車上的人似是疲憊的緊,出口的話嘶啞乾澀,隱有睏倦之意。“可聯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