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微微愣神片刻,雲決猶豫道:“爺,您跟皇上要不等等再入城。”
“屬下昨晚放出去的信鴿都沒有回信,而且……”他遲疑著道:“當時屬下為了確定周邊城鎮情況,還特意去了離洛邑最近的一座城鎮,可當屬下到那裡的時候,那裡已是空無一人。”
“空無一人?”
風飛翼與閉眼假寐的蘇亦彤同時驚撥出聲。
“是的。”雲決點頭,緩緩道:“如若屬下沒有猜錯的話,應是有人把洛邑周邊幾座小城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說到這,他的語氣突然加重了幾分。“而且,屬下回來的時候順便去前面探過路了。自城外三十里地開始,處處可見白骨。”
想起剛才在城外三十里地所見到的白骨成堆,他便覺心底好一陣毛骨悚然。
“你說的可是真的?”蘇亦彤連忙掀開車簾去看雲決的表情,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一絲說謊的表情。
她原以為當初幽州瘟疫便已是人間最慘,卻未料,洛邑的情況會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白骨成堆!
既是如此,那洛邑城中關押的百姓這段時間究竟是靠什麼為生?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湧上她的腦海,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驚恐地睜大了雙眼,彷彿真切的看到了在那生死存亡之際,那些為了活下去的百姓而自相殘殺的場景。
不知不覺中,她的呼吸聲突然加重,小臉也在一瞬間變得通紅。
“你怎麼了?”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風飛翼頓時臉色一變,連忙伸手把她撈起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彼時的蘇亦彤,仍處於自己腦海裡幻想出來的那份恐懼中,像是與外界突然隔絕了般,雙眼雖然睜著,脖頸卻像是被人用力扼住,呼吸困難。
“蘇亦彤,蘇亦彤……”風飛翼一驚,陡然提高了音量。
“風飛翼?”在他的呼喚聲中,蘇亦彤慢慢的迴轉過頭,空洞的眸子依舊無神,卻是寫滿了恐懼。
“是我,是我……”心倏地一沉,風飛翼突然情緒激動,聲音發顫地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看到這樣的蘇亦彤,雲決也懵了。他木訥的張著嘴,愣愣地看向因為某人失神而變得驚恐萬狀的自家主子,莫名又有種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又惹禍了的錯覺。
他又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了嗎?
就在他反覆琢磨自己到底錯在何處之時,車上的蘇亦彤卻是突然嘴一扁,“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你……”
她這一哭,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驚天地泣鬼神。雲決如此想著,突覺自己的右眼皮不聽使喚的跳了起來。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雲決臉一陣青一陣白,看了看還在痛哭的蘇亦彤,又看了看關心則亂的自家主子。連忙趁機往後挪了一步。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他嘿嘿一笑,剛彎下腰準備偷偷潛逃時,便聽剛剛還哭得一臉傷心欲絕,肝腸寸斷的某人伸手指著自己,道:“是他。”
步子一頓,雲決在自家主子幽深的眸光注視下動作僵硬的一點一點直起身子,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風飛翼冷冷掃了他一眼。
蘇亦彤哭著告狀道:“他嚇我,他明知道我怕鬼,還非當著我的面說什麼白骨成堆……”說完,她哭得更傷心了,邊哭邊用手比劃著地道:“風飛翼,我剛剛真的看到了好多好多的鬼,好恐怖,我……差點就被嚇死了……”
聽完她這話,雲決頓時像洩了氣的氣球,連忙委屈的替自己小聲辯解道:“爺,屬下不是故意的。”
他若早知道她怕這個,就算打死他,他也絕對不會說半個字。
可現在,為時已晚。抱著赴死的決心長嘆一聲,雲決連忙拱手道:“爺,屬下想起來……”
不等他把話說完,風飛翼便冷冷開口道:“既如此,那便由你去把前面的白骨清理乾淨罷。”
“啊……”雲決頓時生無可戀的看向蘇亦彤,可憐巴巴的開口道:“皇上,您能不能講講理。”這事真的不能怪他好嗎?
“我…我…”蘇亦彤於百忙之中抽空暼了眼雲決,恨恨的抹了把眼淚,剛準備開口狠狠痛斥他一頓,便被風飛翼給打斷了。
“好了,快去吧。若趕在天黑之前不能讓本王和皇上入城,那你便做好自裁謝罪的準備罷。”
竟是連自裁謝罪都搬出來了?雲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被自己奉若神明的主子,不由在心裡哭道:爺,您真的要為了個男人對屬下這麼絕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