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被景烜這樣對待,皇帝也是本能的惱怒的,可見著景烜那樣鄙夷嘲弄的目光,好似在諷刺他又當又立,皇帝不由覺得難堪。
他的這些在意,在景烜全然成了笑話。
皇帝羞惱不已,但還是忍著沒發作,試探道:“你該知道,褚歡不是朕的人殺的。”
景烜不在意的反問:“有區別麼?”
是不是皇帝的人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派了人去,就是不顧孩子也要殺她,是有這個心的。
只不過褚歡沒死在她的人手裡而已。
但是,如果皇帝沒有要趕盡殺絕,即便裴夙想殺她,也無從下手。
褚歡的命,皇帝,皇后,裴夙都有份。
至於那些摻和其中派人南下追殺那幾路人的,也別想置身事外。
皇帝知道,他們父子,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他最後的期望,落空了。
皇帝面色寡然,眼中再無半分溫情和期待,問他:“既然你覺得沒有區別,想來你是想要為她報仇的,你打算對朕如何?殺了朕給她償命?”
對此,景烜只是莫名一笑,只是那笑容和眼神,讓人毛骨悚然。
皇帝明白了。
皇帝噙著一抹狠辣的笑,緩緩道:“你想為她報仇,應該也不會希望葬送你妹妹的性命吧?”
皇帝說完,便有些得意的看著景烜,像是在看著一個徒勞掙扎的螻蟻。
景烜不語,只淡去笑意,靜靜看著他。
皇帝遞了一個眼神,施慶山便轉身去端來了一杯酒。
皇帝道:“既然你我父子註定了要反目,那朕自不會留著你這樣一個養不熟的孽障來反噬朕,養虎為患便是自尋死路,你想要你妹妹活命,想要她能好好活下去,就喝了這杯酒。”
景烜看去,面無波動,只問了句:“你想要我死在宮裡?”
皇帝道:“不,這杯酒裡的毒,會在飲下的十二時辰後發作,朕要你回府去,以為褚歡殉情的名義死去。”
景烜指尖蜷縮,眼中有了些情緒波動。
殉情麼?
皇帝保證道:“朕會將你和她合葬,厚葬,而常安和她的孩子,也能安然一生。”
頓了頓,皇帝又補充:“但是你若不肯,她便是死路一條,朕再疼愛她,也容不得她放肆,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母后以命換命生下的女兒,你已經失去了妻兒,應該不會想要再失去她吧?”
是不能的。
景烜靜默了一下,便突然看向施慶山端著的毒酒,然後竟是一言不發,抬步走了去。
走到施慶山跟前後,他冷得懾人的目光掃了一眼施慶山,施慶山感覺自己被濃郁的殺氣籠罩,脖子上無形之中,好似被什麼東西纏住,勒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施慶山不敢直視,急忙低下頭,心裡有點慌。
皇帝在上面緊盯著他,以為他可能會做些什麼,已經緩緩抬手,只要景烜有任何不該有的舉動,他就示意暗處的暗衛拿下景烜。
然而,很出乎意料,景烜冷豔掃過施慶山後,便毫不猶豫的伸手端過托盤上的毒酒,一氣呵成一飲而盡。
皇帝和施慶山都驚了。
面不改色的喝了酒,酒杯被他隨手丟回托盤上,發出‘哐當’一聲。
這聲音,像是擊在皇帝和施慶山心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