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寶珠看到這樣清涼的風光,一點也不露怯,笑吟吟應道:“花魁大賽還不是時候,不過我今日來,確實有一樁不錯的買賣想和您合作。”
“哦?什麼買賣?”徐娘子來了興致。
杜寶珠笑而不語,等聞喜拉著那領路的婆子退出去,才慢條斯理道:“我想僱貴府最紅的姑娘做一件事。”
“你呀,口氣倒不小。”徐娘子眼波流轉,風情萬種:“你可知,我最紅的女兒陪席一回要多少銀子?”
“多少?”
“二十兩白銀,見燈燭加倍,見新客人又加倍,你算算是多少?”
杜寶珠笑著點點頭:“確實不少,果然是名動長安的花魁娘子,我沒找錯人。”
哪有人不愛聽奉承話,徐娘子聽杜寶珠誇她的養女是花魁,臉上笑容又濃了幾分,笑道:“所以呀,我家紅姑娘可不是這麼容易請動的。我最近新收了幾個女兒,正放在後院教養著。你若是想找人辦事,不如從她們裡頭挑,我給你算便宜的。”
不知是不是杜寶珠的錯覺,她總覺得徐娘子這回對她格外熱情。沒等她答話,徐娘子就已經拍著手讓人把她新收的女兒們叫來了。
杜寶珠顧不上細想,趕緊把人按住:“徐媽媽,我要的就是最紅的姑娘,用不著看別人。”
徐娘子見她態度堅持,這才作罷:“好吧,你要我女兒做什麼?先說好啊,這陪席的價錢一文都少不了。”
“您放心,我不用她陪席。”杜寶珠道:“我只要她每回待客的時候,順道提一提我準備的套話。只要能按我的要求做,一個月五萬錢,按月結錢。”
“不用陪席?光是說說話就能得錢?”徐娘子不信天上能掉餡餅,鳳眸中露出警惕的神色:“我這裡可不興談國事啊!”
“您放心,都是些日常的話,不會給您和姑娘們惹麻煩。”杜寶珠順勢拿出昨晚擬好的條款:“具體的要求都在這上面,您可以先看看,若是覺得合適,咱們再細談。”
徐娘子接過那菲薄的紙仔細一瞧,上面早就將說話的內容作了限制,確實沒有什麼危險的內容,只是請姑娘提一提首飾衣裙之類的東西。
如今世道艱難,即便是平康坊最紅的姑娘也不見得每日都有生意。五萬錢,能抵小家女陪席十回了,條件還這樣寬鬆,幾乎是沒本的買賣。
徐娘子想了想覺得這生意能做,裝模作樣遲疑了一會兒,問道:“我記得上個月你與長樂酒肆的王得寶打了一場官司?”
杜寶珠用契約坑了王得寶一手,王得寶不願意吃這個悶虧,逢人就罵杜寶珠是奸商。徐娘子做著迎來送往的買賣,自然也對此事有所耳聞。因此,雖然心動,但依然十分慎重,生怕自己當了第二個王得寶。
被她問起這事,杜寶珠一點也不慌張,坦誠解釋道:“的確打了一場官司,最後京兆尹判的是王掌櫃違約。”
“呵,這裡沒旁人,咱們不妨說實話。”徐娘子眨了眨眼,笑道:“那劉仲方是個收錢就辦事的貪官,他斷的案做不上數。你和王得寶的紛爭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都瞞不住您。”
杜寶珠無奈地苦笑道:“我與王掌櫃本來說好用玉浮樑作噱頭宣傳券行,誰知他瞧著賺頭太少臨時反悔。我大樁的錢都砸在裡面了,哪經得起他這麼折騰,這才去官衙告了他。我和他的契約還在官衙裡存著,您若是信不過我,可以去官衙調出契約看一看,自己做個分辨。”
“原來是這樣。”都是生意人,看利益說話。徐娘子本就沒覺得王得寶可憐,只是拿他做做樣子。找杜寶珠要來契約仔細讀了一遍契約,確定沒什麼漏洞之後,她便大筆一揮簽上自己的名字:“旁人如何說我不管,反正我是信得過你的。”
簽完,又將她如今最紅的姑娘叫出來:“這是我的女兒,喚作‘永哥’。”
唐世的女支女無論時候官女支還是私女支,都不以姿色論身價,而是更注重才智、談吐和技藝。
永哥大約十七八歲的模樣,身材高挑,眉目卻僅算得上清秀。此時沒有化妝,瞧著不像陪客的女支女,反倒像個在書院唸書的女學生。
她跟在徐娘子後面簽上自己的名字之後,這份契約拿到官衙存上一份就算正式生效了。
杜寶珠這才附在永哥耳邊說出這第一樁任務。